樓明月咬牙，臉上出現了掙紮之色。

他不知道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在對付九陰的同時，能保住聞不歸不受雷劫傷害。

九陰這個時候才出現，讓他們被動了。

而剛才聞不歸的話，也是在告訴他，下一道雷劫，他已經沒有全身而退的能力了。

“别……，别丢下他！”

中書君伸出帶血的手，噗通一聲往前栽倒在地，他竭盡全力隻能睜開眼睛，祈求的望着樓明月。

他不知道還有誰可以求助，他隻知道樓明月隻要退開一步，聞不歸就會再次陷入孤身奮戰的絕地。

他不能讓他在淤泥裡郁郁獨行。

總要有人出手拉他一把，中書君希望那個人是自己，可他盡力了，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

“别丢下他，求你！”

留下這最後的話，中書君再也撐不住，身體化作萬千靈氣，消失在了原地。

點點白光消散，聞不歸看着中書君離去的地方發呆。

有些悲傷，聞不歸隻希望中書君留了最後的保命手段，可别真的跟他一起折在這裡。

這樣……，他就更沒法跟他死去的師尊交代了。

聞不歸推了樓明月一把，安撫他，“我知道你盡力了，這就夠了。”

“好。”

樓明月收回了空落落的手，站在了原地，沒有強求。

背對着樓明月，聞不歸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決絕，最終擡起腳步，毅然而然大步向前走去。

靴子揚起地面的塵土，挺直的脊背，恍若整個世間又留下他孤身一人。

雷電帶動狂風呼嘯，九陰就在這時候一臉驚慌的叫住了他，“你想幹什麼，你想自己先死嗎？”

“夠膽你就來，”聞不歸轉頭，面容冷峻，挑釁道：“和我一起死，也可能我沒死，你死了。”

說完，聞不歸掉頭，繼續一往無前向前走去。

他這時候甚至都不敢看樓明月那邊一眼，他怕看到樓明月那雙眼睛他就心軟了。

“你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

九陰不忿想上前，卻被一旁的魔将給拖住了。

“尊上，不可，哪裡是雷劫的中心，危險要比外圍恐怖十倍。”

九陰煩躁地揮開這名魔将的阻攔，“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禦魔玺還在他身上！”

“禦魔玺不會被劈壞，他一死，禦魔玺同樣是我們的，這裡所有人，已經沒有人能是尊上的對手，就連樓明月……，樓明月，他人呢？”

原來，就在他們争執的這點時間，樓明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邁步跟上了前面聞不歸的腳步。

不足五步的距離，聞不歸走一步，樓明月就默默跟一步。

腳步沒有聲音，口中沒有多餘的話語，樓明月用行動靜靜的守候。

樓明月就這麼默默的跟在聞不歸身後。

他沒有要與他一起赴死，他的劍還能揮動，他還能戰！他不能讓聞不歸一個人走，那樣的他，看起來太孤獨了……

“傻子，一個個都是傻子！”

前面的聞不歸蓦然停下腳步。

他轉過頭來，眼眶微紅，“你知道不知道你跟上去會死？”

樓明月回答他，“不會死！”

語氣淡淡又堅定。

“會死。”

聞不歸突然倔強。

樓明月歎息一聲，默默朝他走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此刻樓明月已經到了他的面前，寬闊的背影把身後所有看過來的目光遮擋幹淨。

借着這點餘地，聞不歸眼角蓦然落下淚來，他輕輕道：“可是我不舍得。”

樓明月擡頭看來一眼天上，低頭提醒道：“走吧，要來了。”

“嗯。”

聞不歸悶悶的應了一聲，視線定在了樓明月的袖子上，然後主動伸出了手，牽住了樓明月，緩緩與之十指相扣，牽着他并排向前走去。

雖然還不習慣與人這般親近的觸碰，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但樓明月還是沒有推開他，反倒回應似的回扣住對方的手，大拇指還無意識在對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能稍微感受到樓明月握劍留下的薄繭，手心的溫度讓人安心。

聞不歸這時候突然覺得，好像死也沒那麼可怕了。

畢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有樓明月這樣的絕色跟着他，刀山火海，他好像也能硬着脖子闖一闖。

兩道背影相攜而行，寬大的袍子遮住了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混迹在人群最後一直隐形狀态的莫回生，他敏銳察覺出兩人的不對勁。

他就近拉扯住身旁一名天機閣弟子，指着兩人的背影大聲嚷嚷着。

“這不對吧？無極劍君和他這麼熟的嗎？他怎麼這麼沒有距離感，他兩手是不是牽一起了？是不是？”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其他人很難不察覺點什麼。

“好像……，”這名弟子緩慢的睜大了眼，突然破了嗓子尖叫，“是牽在一起的，就是牽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