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采春不區分内外門,為避免外門學子感覺到被區别對待從而産生些不好的聯想,并由此引出些不必要的麻煩,仙山規定,采春途中内門弟子與其師尊不随同出行,隻由一位仙山長老統一帶隊。反正此行沒有兇險,如此一來,既可以免災又能節省資源,于仙山而言,實屬兩全其美之法。
不過大多數外門學子是沒有仙山想象的那麼愛聯想的,即使仙山有意讓他們把自己放在與内門弟子對等的位置上,他們還是非常自發的與那九位拉開了些距離,隻遠遠跟在他們身後。
有些外門女修相互調笑,道哎呀哎呀,你不是喜歡那誰誰嘛,怎麼不湊近點兒飛,這不是大好的機會嘛!一番叽叽喳喳,最後得到統一回複——不要瞎說,此喜歡非彼喜歡,這份感情是敬仰、是崇拜,那誰誰隻可遠觀不可亵玩的!
在一派熱鬧祥和的氛圍中,衆人終于到達天之涯。
天之涯底下沒有任何支撐物,就是一片土地兀自伫立憑空而起。世人無法解釋這片土地的由來,而對于無法解釋的事物,人們總是最先聯想到神明,因此,這裡也被稱為人間最後一片仙人遺迹。
身側雲霧缭繞,褚蘇跟着帶隊長老前往目的地,很自然地聯想到了與之相對的地之角。
天之涯是不是仙人遺迹他不知道,但地之角卻是實實在在的魔神遺迹。
地之角之所以能成為魔神遺迹,還有段頗為有趣的野史。
說地之角原本不叫地之角,這地方最初是有個正經名字的,叫盤龍穴,是一群蛟龍的盤踞之地。
蛟龍一族的老龍王誕有三子,昭為姓氏,喚作縱,宋,春。三子之中,昭宋是個争氣的,野史對他的描述十分誇張,說他出生時無限風光,一夜間整個盤龍穴中的死水變得清明,穴邊映出的七彩雲整整懸挂了七個日夜,自成龍騰模樣。自古有言蛟蛇多,真龍少,蛟龍一族族人見了這異象皆是跪拜不起,都道這是上天澤被二殿下,二殿下日後定會化作真龍。
而昭宋也沒有辜負族人期待,自幼聰慧勤學,終于在一百一十歲生辰時盤旋而起,化作彼時三界九族第一條真龍,名揚無他。
可這份聲名沒有帶來榮耀、帶來偏愛,隻帶來了冰冷殘酷的殺戮。
為了争奪真龍,魔族對蛟龍一族發起了戰争,彼時神魔兩立,為了防止魔族實力趕超神族,神族也在這樁戰事上摻了一腳,那時昭宋剛剛化作真龍,還處于閉關修養期,絲毫不知外面曆經了怎樣的風雲變化。一時之間,蛟龍一族孤立無援,成了這場戰争的犧牲品。
待到昭宋閉關歸來,蛟龍一族早已覆滅,他本滿心歡喜想着與父母兄妹團聚,見到的卻是盤龍穴屍山血海的場面,登時氣憤悲痛不已,當場魔化并去神魔兩界大鬧一通,将世間攪了個天翻地覆。
而盤龍穴作為昭宋的栖身之所,日日浸淫在強大的魔龍氣息之中,也天然帶了些魔氣,成為魔神遺迹。
回憶至此,褚蘇忽然很想将這段野史說與人聽,可四處看了看,還是像先前回憶蘊靈仙山内外門制度那般,不知如何分享,與何人分享。
若非要分享,和姜策玉蕭風當然也是能夠說一說的,可這麼沒頭沒尾,他們大概率也不感興趣。
正欲遺憾作罷,姜策玉忽然道:“你又發呆了,想什麼呢。”
蕭風也道:“是啊,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既然是他們主動問,褚蘇自然是沒什麼顧慮,一股腦将這段故事分享了出來。
出乎意料,他們不僅沒有不願意聽,還聽得十分認真,故事講完還就着其中情節讨論了幾番。
褚蘇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忽然感覺很奇妙,非常奇妙。
胸腔好像被身側柔軟的薄雲填滿,整個人都随着胸腔收縮擴張變得溫暖起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張開雙臂,左手摟一個右手摟一個,笑道:“這裡空氣格外清新,讓我心情都明媚不少。”
姜策玉比褚蘇身量高點兒,見褚蘇摟了上來微微彎曲膝蓋,他往褚蘇那邊側身,頭抵上了他的。
這本是這個動作下再正常不過的一個接觸,卻令姜策玉蓦然有些心跳加快。
好像還是第一次還是和褚蘇,啊不,和好兄弟這樣頭挨着頭……
嗯……還有點緊張。
蕭風的頭也抵上了褚蘇的,姜策玉稍微斜眼,想看看蕭風是何反應。
可蕭風好像一點兒都不緊張,他跟着褚蘇十分沒沒腦子地傻笑起來,還伸手回摟住褚蘇肩膀。
姜策玉輕哼。
這傻缺,肯定是天天跟人摟摟抱抱才能如此自然。
真是一個随便的男人!
搖搖晃晃中,蕭風指尖碰到姜策玉肩膀,他皺眉,本能想躲,可稍微躲躲就和褚蘇分開了,于是他隻能忍着嫌惡,就這麼跌跌撞撞走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