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語靜很快就抓住了他言語裡的漏洞,疑惑道:“那要是并無外人來呢?”
縣令轉移開了視線:“那就需要獻祭幾個剛出生的孩子,趁還沒有感情的時候,早日處理掉。”
他講得十分自然,仿佛這并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看到林語靜睜大的眼睛,他更是無所謂地笑了笑:“許久以前,我們這裡就有獻祭河神的習俗,隻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河神并沒有出來救我們,現在隻是換了個信仰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隻出不進的城門,林語靜面色鐵青地說着:“所以,你就一直拘束着他們,這與井底之蛙有何區别,你隻會讓他們一直一葉障目。”
縣令的聲音擡高了起來,他咬牙切齒地說着:“你怎麼知道,這對凡人何嘗不是一種保護呢,而他們需要做的,隻是獻祭幾個孩童,幾個孩子換整個城鎮的性命,多麼劃算的一筆交易啊。”
“而且如果有外來人,就不需要我們付出生命了。”
“更何況,去外面有什麼好的,現如今凡人如同滄海一粟,那些妖修魔修殺人不眨眼,而隻需要待在我的城鎮裡,我就能确保他們一世平安。”
林語靜大緻了解情況了,進城鎮的時候,不是沒有看到一些孩童好奇的視線,隻是這不顧他人意願的行為,被他說得道貌岸然,他深吸了一口氣,怒斥道:“到現在了,你還在冥頑不靈,虧你還自稱君子。”
縣令忍不住笑了,束縛咒隻是讓他在那一塊地方不能出來,他擦了下嘴角的血珠:“你難道不也是個僞君子嗎,你現在不也是在自保?”
“你不會自己深明大義幾句,還真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了,你大可去我的城鎮裡問問,有誰願意打破現在的甯靜。”
“你這隻不過是虛假、可悲的僞善!”
林語靜一時沒有回話,倒不是被他幾句話就洗了腦,隻是這座城鎮能活那麼久,還不知道損害了多少條人命,怕是早就被腌入味了。
面對一丘之貉,林語靜自然不會傻到去真的和他說的一樣。
他隻是在想……
在想自己一路過來,路上不是沒有經過充滿凡人的城鎮,但那些城鎮卻與其他族類相處和平。
而在林語靜思索的時候,縣令直接把手裡蓄力已久的符咒丢了出來,按理來說,束縛咒會把傷害都困在那一小塊地方,除非他扔出來東西的靈力與束縛咒的靈力同根同源。
但很明顯,這位縣令并不知道這件事情。
而林語靜看着符咒上稚嫩又熟悉的筆觸,他一時間甚至有些恍惚,任由絢爛的白光在眼前炸開,一股熱浪直沖三人面門而來。
看來那位縣令也沒準備活下來,他的打算就是和所有人同歸于盡。
雖然知道當務之急是保全自身、迅速離開,但林古陽下意識還是走了出來,想要去拽住林語靜把他拉開,卻沒想到林語靜擡手直接把攻擊擋了下來,甚至一點攻擊沒有外洩。
如此強烈的攻擊,就這麼被林語靜直接消融了。
林古陽瞬間驚住了,遲遲沒有動彈,而縣令的手都顫抖了起來,看着眼前這一幕目眦盡裂地癱坐在地上,嘴裡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這可是小皇子留給我的……”
比起這邊兩個人的驚訝,林語靜卻握住手裡黯淡的紅繩,整個人莫名有些煩躁,在那裡翻看着自己的手心,小聲嘟囔着:“繩子裡的怎麼這麼不經用,煩死了,怎麼就用了呢。”
雖然他講的話有些迷迷糊糊,但林古陽大緻聽明白了,他應該是在為自己用了靈力而發愁,林古陽默默扯了扯嘴角,戳了戳他的手臂示意回神,畢竟靈力用都用了,現在縣令可還癱坐在那裡呢。
林語靜回過神,默默問道:“你是不是也許久沒出去過了?”
縣令冷笑了一聲:“出去?”
“外面能有什麼,外面早就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林語靜沒有繼續再用那個鲛人的臉,而是用回自己原來的臉,随着原本樣貌顯露,縣令瞳孔瞬間微縮,嘴裡喃喃道:“小,小皇子殿下……”
林語靜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正巧倒在地上的小少爺悠悠轉醒,看見眼前這一幕,直接瞪大了眼睛,來了句無比輕佻的話:“美人!”
一下子就破壞掉了所有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