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格魯位處南陸邊緣,與西陸接壤,由于這幾年神國與西陸的達日爾族戰争,導緻無人敢靠近後山。
不過後山高聳,達日爾族的戰馬難以翻越高山繞過來對撒格魯燒殺搶掠,所以撒格魯一直比較平靜。
後山資源豐富,奇花異草頗多,隻是敢上山的隻有割草喂牛羊的農人和采草藥維生的采藥人。
祝堯背着背簍從後山平緩的一側登山,這邊大片的草地被牛羊啃食,想要采到好的草藥隻能往上爬。
後山有大量的蛇蟲,還有猛獸,因此少有人來,即使是采藥人也是成群結隊。
但祝堯身材小巧,善于在山林隐藏,遇到危險也能及時逃脫,所以他從不組隊,自己更能遇到珍貴藥材,還不用和别人資源共享。
到達以往經常采藥的地方,這片的土地竟然被人翻了土,土裡有一種藥材叫黑地花,埋在土裡像花一樣的黑色植物根莖,是藥材中最基礎的一種。
但是現在這情況來看,這片已經沒有黑地花了,他隻能往更高的地方爬。
祝堯擡頭看山,遮住了大片晚霞,趁着日落之前他必須有所收獲。
在雜草中穿梭時,祝堯的腳甚至能感受到泥土的濕潤和植物根莖的脈絡,他盡量找平緩的地方走,防止鋒利的石子劃破雙腳。
草越來越高,到祝堯的大腿處,放牧人不敢讓牛羊來到這危險的地方,導緻這裡的草十分茂盛無法遏制。
他撥開這些草,再走些路便能到白薊草的生長地點,白薊能清熱解毒,止血化淤,藥店都樂意收,曬幹了更能買個好價錢。
“唰唰唰——”祝堯的耳朵忽然聽到一陣雜音,在茂密的草叢間像幽蛇一樣潛行。
他放慢腳步,那聲音也随之減弱,隐約間還有重物踩地的聲音。
祝堯臉色猛地一白,他幾乎瞬間便知道這跟着他的東西是什麼了。
棕熊!它想狩獵他。
意識到這件事的祝堯直接邁開腳步向前飛奔,他的腳像要在草叢間飛起來,直直奔着前方的樹跑過去。
在棕熊面前裝死是最愚蠢的做法,但論速度他必然比不上這山野間的霸主,棕熊的力量能把一個成年壯漢的腦殼拍碎,他自認不敵,而且吃了他棕熊可能還吃不飽。
他的目标是樹,隻要他爬的夠高,棕熊即使會上樹可自身力量過于重,不會爬那麼高。
在祝堯奔跑的一瞬間,棕熊也不再隐匿自己,四個腳掌打在地上噗噗作響,它的體重讓松軟的地面凹陷下它的掌印。
棕熊與祝堯的距離在拉進,祝堯沒有弓箭,無法射箭穿透對方的眼睛,隻能憑借靈巧的身體奔跑。
棕熊的氣息是腥臭的,尤其它口中的味道,長期食肉不清潔口腔造成的氣味就能熏跑一個人。
祝堯仿佛已經聞到了那股味道,他用盡全力也沒能跑過棕熊,棕熊的鼻子就在祝堯身後一米處,一旦它調整步伐後猛地撲上來,祝堯就會葬身熊口。
他幾乎能感受到熊爪帶起的風了。
“唰——”
樹幹就在前方,千鈞一發之際祝堯抓住救命樹皮瘋狂向上攀爬。
熊掌拍在樹上,劃出四道深長的爪印。
祝堯盡可能爬高,最後坐在一根棕熊夠不到的樹枝上喘氣,他的胸膛劇烈跳動,心髒與身體都在慢慢平複下來。
他不止一次遇到棕熊,所幸每次都能逃脫,而這也是撒格魯小鎮采藥人少的原因。
大多葬身野獸肚子裡,不亞于刀尖上舔血。
棕熊這次甚至連樹也沒嘗試爬,隻是在樹下晃悠兩圈,大概覺得吃不到這個美味就晃悠着離開了。
祝堯等了好一會,直到草叢中的聲響消失他才試探着從樹上滑下去,粗糙的樹皮已經把他的裙子劃出一道道絨線了。
他站在樹下又側耳聽聲音,這時候南風乍起,空中全是風聲,已經聽不到棕熊的喘息與腳步聲。
他放下心來,繼續往白薊地走。
風越來越大,吹起他的裙擺,好在此處無人,他即使走光了也沒事。
前方是深草,高度能達到祝堯胸口,風吹動草叢,草海如同海浪般翻湧。
祝堯繃了一天的心神終于在此刻,在美妙的風吹草林中平息下來。
他深深歎氣。
風聲與草葉簌簌聲讓祝堯放松警惕,然而在他側前方有一雙棕色的眼睛已經緊緊盯着他了。
“嘎——”一隻鳥忽然驚飛,祝堯頓住腳步,他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這種直覺救他數次。
耳朵輕動,祝堯閉上眼睛,周圍的聲音被他盡數抽起。
最大的聲音是風聲,接着是草葉聲,遠處鳥的鳴叫,地上有殼蟲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