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似乎隻是例行詢問一下,并沒有太過嚴苛,揮手讓他們進去。
入門便是一處向下的台階,這座建築隻是一個障眼法,真正的場所在地下,顯然瓊斯是這裡的常客,他熟練的帶領方向。
“你長相太稚嫩了,看起來像發育不良。”瓊斯邊往下走邊說。
祝堯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的身份證明上的年紀才十六歲,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年紀小,閱曆淺會被人有所輕視這個道理他是懂的。
“我以為這裡隻有上流人士才能進來。”祝堯說,他發現四周非常寂靜,這條台階往下的甬道有些黑。
“嗤,上流人士來這種下流場所需要的隻是金錢,在下城區金錢與拳頭至上,真正奢靡的東西其實就藏在下城區的地下,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會深夜來這裡,當然是因為約撒爾的法律在這裡效果一般。”
瓊斯再次推開一扇門,一手作歡迎狀,微笑:“歡迎來到銷金窟。”
眼前瞬間噪雜起來,數不清的人影,甬道中的安靜不複存在,各種聲音如潮水一般湧來,暧昧的燈光纏繞每一個人的身軀,那些他白天見過的優雅高貴的老爺先生穿行在其中。
這是一片非常寬闊的地方,各個區域被使用者分割開來,最先呈現眼前的是賭桌,穿着清涼的美女依靠在出手最闊綽的客人身邊,時不時被塞上一把小費。
“來一把?”瓊斯蠢蠢欲動,撞着祝堯的肩膀慫恿他。
“不,我沒有錢。”祝堯往沒人的角落站了站。
瓊斯第一瞬間注意到他說的是沒有錢而不是他不會,他從腰間拿出一隻錢袋在手上抛了抛,“我請你一局。”
祝堯還是拒絕了他,在賭場賭錢,永遠不會有莊家精明,他也終于明白瓊斯為什麼會拖欠房租,這個可惡的賭徒甯願把錢全灑在賭場裡也不願意交齊房租。
“那等我賭一把我們再回去。”瓊斯跻身進人群圍擁的賭桌旁,不再理睬祝堯。
這個地下場所大的超乎想象,在這裡理智與端莊被忘卻,每個人都流連在欲望中不可自拔,數不清的金币閃閃發光,這裡一夜的流水估計可以供給一個城池一年的支出。
瓊斯不可能隻賭一把,祝堯在人群外閑逛,頭頂上黃金吊燈的價格也許能買下整個撒格魯小鎮。
“别往那邊去了。”一雙枯槁的手攔住他。
祝堯被迫停住腳步,那是一位坐在地上的老者,身上是破舊的黑袍,對方擡起頭來,溝壑縱橫的臉上是善意的勸告。
祝堯十分聽勸,在這種地方,行差踏錯一步可能都會招來麻煩。他順勢在老人身邊坐下,打算在這裡等待瓊斯。
老人手中擺弄兩個紫水晶,水晶發出一閃一閃的光芒,他隻在最開始說了一句話,後面即使祝堯坐在他身邊他也沒再開過口。
“來杯酒。”老人忽然向一旁經過的侍者說,侍者手中的托盤上擺放着幾杯紅如血液的酒。
“這酒産自坎特雷鎮,酵存了二十年的紅酒,味道醇厚,入口有異香,一杯酒要賣上一個金币,您确定您要嗎?”侍者淡笑着問。
“你對那些老爺們也這麼介紹嗎?”老者依然坐在地上,寬大的黑袍遮住他的腳,眼神卻如鷹一般看向侍者。
侍者一驚,他立刻意識到他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在這裡任何一個哪怕是乞讨的老人也絕對不能忽視,因為他可能曾經身份不菲,并且越有能力的人性格越古怪,在這裡被不知名力量殺死的人也不計其數,而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服務生。
侍者低下頭:“抱歉,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立刻端給你。”
“當然不。”老者的威壓忽然消失,他輕笑,“一金币的酒我哪裡喝的起,去端給你的老爺們吧!”
祝堯在一邊默默看着,在侍者轉身走的時候喊住了他:“兩杯酒,謝謝。”
他掏出兩枚金币放在托盤上,将其中一杯酒遞給老者,老者束着手沒接。
“嘗嘗吧,我也還沒喝過一金币一杯的酒呢。”祝堯惋惜地說。
老者接過來品了一口,祝堯卻已經直接将酒當水一樣喝完了。
見對方定定地看他,他說:“晚飯吃得太鹹了。”
“你不是約撒爾的孩子。”老者說。
祝堯側目,自嘲一笑:“這麼明顯嗎?”
“約撒爾的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那些孩子從來不會理睬路邊的乞丐。”将自己自稱為乞丐的老人也将紅酒飲盡,旋即随意抛擲,杯子碎了一地。
“孩子給你一個忠告,遠離政治中心,權勢是會吞沒人的東西。”他喝完酒就躺在地上想要睡去。
祝堯對他的話不解:“我怎麼會靠近政治中心呢?我是個貧窮的學生,到約撒爾隻是為了讀書,如果能分配到某個小地方當神使都是好的。”
所謂的權勢地位都是離他很遙遠的東西,就像那杯酒,如果它的價格再貴上一金币,他就絕對不會出口買下,然而近在咫尺的酒又與權勢相差甚遠,更加虛無缥缈。
老者已經背過身去了,但他口中嘟囔:“我已經看出來了,你是個禍亂,那些權勢與金錢會一個個往你口袋裡跳的,到時候約撒爾會像一團安靜的火團,火團會嘭的炸開,所有人都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