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堯站在鐘樓上,這是神學院最高的一座建築,能夠俯瞰整個神學院,甚至能看到外面街道上行駛的馬車。
他的工作就是在做彌撒的時候敲響鐘聲。
這一項工作令他輕松,因為每當這個時候,學院的人在進行彌撒,他隻需要輕輕敲鐘便可以不用參與這項祈禱儀式。
鐘樓上有一群白鴿,每當鐘聲敲響的時候,它們會揮動翅膀飛向天際,如神灑向天空的白色信使。
等到鐘聲散去,它們又會飛回來,落在銅鐘上,塔尖上,欄杆旁。
最開始它們忌憚祝堯的出現,後來他給他們喂食,這些小家夥們就漸漸親近起他,在祝堯來臨的時候會親昵地飛到他的肩膀上頭頂上。
“你太胖了,不要吃那麼多,不然會飛不起來。”祝堯抓住一隻鴿子的嘴,把它抛去空中飛一圈當做減肥。
他将頭探出欄杆,外面湛藍的天空夾雜着花香的氣息送到他的鼻尖,金色的頭發在風中飛揚。
他臉上的曬瘢已經褪去,臉頰更加白皙。
***
走進課堂時他特意将頭發束起來,之前被抓頭發的慘痛教訓讓他不得不警惕。
他懷中抱着書,穿着那件黑色制服,沉默地走進來。
祝堯的肩膀沒有同齡男子的寬闊,但是随着身高漸漸抽條,以往營養不良的樣子因為良好的飲食而消失,他不再像一隻看起來能被随意欺負的弱雞。
多德伸出一隻腳攬在他面前:“喂,你今早為什麼沒有做彌撒?”
祝堯看向那隻腳,接着黑色眸子看向多德:“因為我需要敲響鐘聲,這是我的工作。”
多德恍然大悟:“原來你缺錢啊!那麼為什麼要來約撒爾上學呢?你知道在約撒爾每年的開銷是多少嗎?約撒爾有多少流浪漢在下水道裡撿垃圾呢,你會去嗎?”
他好奇的大眼睛裡滿是惡意,姐姐溫莎爾手中拿着蕾絲圓扇輕輕扇動對這一幕視而不見。
祝堯低垂下頭,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大名鼎鼎的教皇的孩子呢,教養卻像鄉野村夫。
諾爾在後面焦急的招手,示意祝堯快點過來。
“無論我是否缺錢,我都有能力養活我自己,畢竟不是人人都有一個教皇父親。”祝堯輕聲說。
多德在約撒爾是出了名的好看,但是沒有智慧,人們在關注教皇的時候自然會關注他的家庭。
在三個孩子中,大兒子和二女兒都是智慧與容貌并存,但溫莎爾注定無法繼承家族,于是菲爾德被押注是最具有競争力的一位候選者,也許他日後會是最有希望擔任教皇的。
而多德是被父母寵壞了的孩子。
多德看着祝堯那張臉問:“你是嫉妒我嗎?”
祝堯有些無力,他禮貌點頭繞過地上橫着的腿,不願與他糾纏。
多德還想再做些什麼,但是旁邊的路德維希卻開口說:“教皇的政策,允許所有學生進入學院,無論他是否貧窮或者殘疾,隻要他達到神學院的錄取标準就可以。難道你不知道嗎?”
幾個人看向仗義執言的王子殿下。
多德當然知道,他隻是不喜歡最近的流言,大家都說祝堯長得好看,甚至和他有些像。
多德從最開始的不屑到後來的狐疑,越看越覺得那張臉有三分像自己,并且——比他更好看。
他甚至嫉妒祝堯的頭發,因為他們都繼承了來自母親的基因,平平無奇的棕發。
多德也很讨厭路德維希,認為他虛僞,總是端着架子。
諾爾拉過祝堯,心有餘悸的說:“亞馬蒂斯家族的人是最難纏的,如果想有安穩的生活最好離他們遠點。”
“但是你不招惹蒼蠅,奈何蒼蠅不會放過你啊。”祝堯感歎,他看向諾爾問,“我真的和多德很像?”
諾爾仔細端詳一番,“其實我覺得你更像溫莎爾,隻是溫莎爾是位女士,你比她更加英氣。”
“真是糟糕的事情。”
“沒事的,你又不是教皇的私生子,頂多在容貌上威脅他們,而容貌是最容易消逝的東西。說真的你真的沒有妹妹或者姐姐嗎?把她們介紹給我,我願意一輩子抄你的作業。”諾爾認真的問。
“……當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