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昭趕緊展開看了，竟是沈清子的傳話，上面并未說明緣由，隻是言簡意赅地讓她留在此地不要亂動。

她将飛羽揉碎了，放開神識去探坤陰陣的情況，符紙上的朱紅畫迹在這時驟然變深了色澤，郁昭随即從符紙的傳媒中窺到坤陰陣的封印被捅破了個窟窿。

魔祟從窟窿裡冒頭，妄圖将這道撕口拉得更大，郁昭孤坐于此，不免心急如焚。沈清子的聲音忽然透過符紙的傳遞送到耳畔，“在西山腳設障！”

郁昭便明白這話正是對自己說的，想也不想就将自己所處的這片區域隔在了結障之内。此舉防的是窟窿過大之後邪魔外溢，隻要将這些東西罩在可控的範圍内，就能護住三裡峰之外的人間百姓。郁昭以靈力維持着結障不斷，擡頭望着天際的其它方位，果然看到另外幾方也起了結障，對外蔓延着與她設下的這一片融為一體，将三裡峰十裡之内的地界全部攏聚起來。

這樣強硬的結障維系了整整一個下午，近黃昏時，坤陰陣那邊才逐漸停息，郁昭感受着符紙傳來的動向，正想着要不要傳一道信詢問，沈清子的飛羽吩咐便來了，“過來一趟。”

郁昭禦劍而至，懸于半空時才看清下方是何等的慘烈，她一劍落下，扶着有些靈力不支的沈清子問道：“沈師姐，怎麼樣了？”

沈清子反問她，“既然使了懸媒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懸媒術便是郁昭剛剛使的那一招法術——以符紙為媒窺探坤陰陣的動向。她臉上青白交替一下，支支吾吾道：“原來……沈師姐一早就知道了。”

沈清子并未追究什麼，說道：“封印重鑄了，結障内正在全力搜捕是否有漏網之魚。你呢？今日借懸媒術守在西山腳，還是為了昨日那事？”

郁昭扶着她坐下，承認道：“我上午在道院的秘地看過了乾陽陣，沒看出半分異常。你們都說風平浪靜，可我卻是實實在在經曆過的，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所以才想了這麼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倒也是歪打正着，虧得你今日使這懸媒術。”沈清子看她一眼，道：“午時我總覺得有什麼視線盯着這裡，雖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終歸覺得不适，便疑心是敵非友，所以留心了各處，尤其是幾個設了封印的地段。這時我突然想起霜序曾對我提過，你們泰安宗有一門法術，可以設日晷辨明時刻，再以符紙為媒窺探陣中玄妙。我便使了靈識探着一查，沒想到還真是你在西山腳用這門法術。”

郁昭問：“封印是這個時候破開的嗎？”

沈清子點頭，“剛巧，我的靈識巡查到封印時，發現了上面的裂痕。萬幸這一趟來得及時，沒有造成大亂。”

郁昭道：“昨日我在西山腳遇着了傀儡陣，今日坤陰陣的封印就被破開。沈師姐，這未免太湊巧了些吧？”

沈清子道：“留了兩個活口，我會親自審問。眼下不要亂猜，一旦先入為主有了什麼推斷，隻怕反而壞事。今日你有功，我記下了，回頭的時候……嗯？”

她話說一半，突然來了這麼一聲似疑的問音，讓郁昭不知何故，問道：“沈師姐，怎麼了？”

沈清子盯了她半晌，直讓郁昭覺得發毛，又問道：“沈師姐，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對方沒有說話，而是從袖袋裡拿出一顆夜明珠模樣的東西來，輕輕貼在了郁昭的眉心上。不多時，她再将夜明珠拿開，就見這珠子上剛剛觸碰過郁昭眉心的部位留下了一道灰煙般的痕迹。

沈清子問道：“你最近接觸過邪魔？”

“我不是昨日還與那些東西交過手嗎？”郁昭笑了笑，“這樣算接觸過吧？”

“不對。”沈清子打斷她，将夜明珠上那灰煙色的印子拿給她看，“若隻是交手這樣的接觸，流沙珠不會露出這等痕迹。”

郁昭聽說過這珠子的名頭，是個能夠探查出魔祟氣息的寶物。她沉默着開始回想這幾日經曆的種種，沈清子又道：“若非時間長久或是邪氣過重，流沙珠不會有任何顯示。現在這顔色尚且隻是灰，說明你隻是沾染了，但染得不深。你好生想想，到底有沒有接觸過？”

除了這幾日在進靈河周圍發生的事情，郁昭可謂是沒有離開過空穹道院半步。她靜心而想，後背忽然冷汗涔涔，莫非是道院之内藏了魔祟？

沈清子沒有催她，過了一會兒說道：“剛才為了對付那些東西，我傷了些靈力，需要點時間休養。可其他人現在都有事在身，我想了想，唯有你還算空閑，也就隻能讓你替我看着這裡了。”

郁昭道：“一切聽憑沈師姐吩咐。”

沈清子想了想，又說：“不行。你若是向空穹道院告假來了這裡，那麼道院裡面就沒了眼線……不然這樣吧，每晚醜時你過來一趟，天明之前再回去。可好？”

白日裡修士出行，魔祟不敢随意動作，夜裡來回雖然辛累，倒也能在白日尋個固定的時辰打盹。

郁昭便答應了，沈清子這時又提醒道：“對了，你回去之後仔細着你身邊的那些修士，我預感不太好，玖宣這次可能要來一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