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菲的身體一直緊繃着,她用盡了自己最大的意志力,才沒有讓自己吐在落雲離的身上。
好在從教室到學校門口的距離不算遠,她一上計程車,就立馬跟落雲離拉開了最遠的距離,趴到一側的車窗上大喘氣。
從這幾次塵菲的反應來看,落雲離或多或少心裡有了點數。
并沒有對塵菲這種過河拆橋的行為有什麼反應,而是拿出自己剛才就揣在兜裡的水,打開遞到了塵菲的面前。
“喝點水緩一緩?”
或許是剛才的狀況已經夠丢人了,現在就她們兩個人,塵菲也沒矯情。
她本來就在發燒,嗓子幹的難受,又跟落雲離掙紮了一路,早就有點渴,接過水猛地灌了好幾口,才緩了過來。
好在醫院離的并不遠。
塵菲下車的時候,說什麼都不讓落雲離扶。
盡管頭重腳輕的感覺又加重了些,她還是咬着牙,在落雲離的護送下,撐到了急診室。
“39度5,體溫很高,”醫生看了看塵菲潮紅的臉色,以及泛白的嘴唇,“還有從你的症狀來看,你應該已經燒了很長時間,有些輕微脫水了,怎麼拖到這個時候才來醫院?”
可能是看到塵菲身上還穿着校服,女醫生忍不住多唠叨了兩句,“你這情況得立即挂水,這位同學,你去幫忙交一下費用?”
落雲離的臉色不太好,聞言點了點頭,就要往外走。
“額......醫生,”塵菲的聲音輕飄飄的,“能不能不挂水,給我開點藥就行了,我暈......”
塵菲之前生病,都是随便吃點藥,就解決了,雖然這次情況比較嚴重,但想到等會兒挂水時,避免不了的肢體接觸,她就直犯惡心。
隻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醫生給無情的打斷了。
“不行,你這情況我要是隻給你開藥,我這醫生執照也不用要了,你要是暈針的話,等會兒讓你同學幫你捂着眼睛......”
五分鐘後,塵菲面如死灰的靠在輸液室的椅子上。
她僵直的伸出一隻手,嘴緊緊的抿成一條線,緊盯着護士的動作。
整個人的身體繃得像是一張被拉緊到極緻的弓,好像再用一點力,那根不堪重負的弦就會應聲而斷。
就在這股無形的壓力快要到達一個頂點時,一雙溫暖的手擋住了塵菲的雙眼。
“不要刻意想她,感受我。”
她的手掌距離塵菲的眼睛很近,近到塵菲隻要稍微眨一下眼睛,眼睫毛就會蹭過她的手心,可她的手卻并沒有直接捂在塵菲的眼睛上。
落雲離的手指很修長,可能因為沒做過什麼活計,手掌的細紋并不多,皮膚白的像是塗上了一層釉色,泛着冷調的白光,像是什麼珍貴的骨器。
許是落雲離的動作有些突然,又或者她低沉的嗓音帶着某種說不出的說服力。
塵菲還沒想到抵抗,就本能的聽從。
尖銳的針頭紮進皮膚,帶來輕微的刺痛。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直到針頭被膠帶固定在手背上。
護士利落的收拾好了東西,“不要亂動,省的跑針了,家屬......同學幫忙盯一下,有事兒再喊我,注意多休息,多喝水。”
眼看塵菲還沒回過神來,落雲離就幫忙應了一聲,“好的,謝謝護士。”
落雲離的手已經收了回去,臉上都是坦然,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一切都是塵菲的臆想。
塵菲被她這麼一打岔,竟然沒想着要吐。
她按了按自己的胃,覺得生病似乎影響了她的某些神經反應。
扭頭看着落雲離像個沒事人一樣,塵菲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
結果嘴唇卻碰到了溫熱的液體,“喝點水,睡一會兒吧,護士說了要多喝水,還有多休息。”
塵菲從善如流,好像被下了咒的人一樣,言聽計從。
等她喝完了水,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不應該,至少不用這麼對落雲離的話言聽計從,想跟對方掰扯一下的時候。
落雲離不知道又從哪裡摸出了一條毯子,給塵菲圍了個嚴實,“睡吧。”
想要讨個說法的人,又突然宕機了。
那兩個字對昏沉的大腦,像是有什麼魔力一樣,讓塵菲不自覺的就閉上了眼睛。
可能真的燒的太厲害了,塵菲靠着椅子沒一會兒,呼吸就已經綿長了。
她額前的碎發有點長,擋住了眼睛,露出高挑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顯得十分乖巧。
并不像打架時的張牙舞爪,也沒有平日那副張揚的氣質,甚至帶着點孱弱的模樣。
落雲離的目光落在塵菲的臉上,細細的打量。
看到塵菲因為熟睡,而漸漸被毯子遮住的口鼻,伸手幫她把毯子壓了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