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想說的是,實在不行,她可以去别的班找找外援,不用這麼拼,真的。
但又礙于落雲離主動提出說要幫忙,還說自己是受了塵菲所托,她确實是開不了口,隻想讓落雲離暫時先停下手裡的動作。
兩人都需要冷靜一下。
但落雲離顯然沒有理解對方的意思,又或者是已經沉浸在自己創造的藝術世界裡面了,所以對文藝委員的話充耳不聞,隻執着于自己手下的動作。
兩廂沉默之際,教室後門走進了一個人,打破了這有些尴尬的場景。
老師宣布了自由活動,塵菲之前的運動量有些大,就想先回教室休息一下。
結果一進門,就看到那個本來應該參加集訓的人,站在凳子上,手裡握着粉筆,對着黑闆揮斥方遒。
不過闆報上的畫面,卻跟她的勢頭一點關系都沒有,顔色多的讓塵菲眼睛疼。
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就看到文藝委員看到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就差立馬攀住自己的胳膊,“塵菲,你來了,是不是不放心,所以來指導我們的,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放任不管。”
文藝委員知道她不喜歡跟人接觸,說話的時候沒有靠的很近,但語氣裡透着明晃晃的期盼。
像是想到了自己早上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趕忙真誠的又道了歉,“對不起啊,我早上還誤會你來着。”
這時站在椅子上的落雲離,終于舍得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回頭俯視着塵菲。
從文藝委員的話裡,塵菲已經窺到了點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倒是沒有對落雲離這種多管閑事的行為有什麼反感的感覺。
又或許是落雲離的那副畫作,被塗抹的實在太占據眼球了。
她的目光從落雲離的身上,轉移到了闆報上,并發出了誠摯的詢問,“你這是在畫什麼呢?人物的皮膚為什麼是紅色的?樹木為什麼是白色的?花瓣為什麼是藍色的?”
落雲離看着她龛動的嘴唇,又回頭欣賞了一下自己的畫作,給出了一個略顯疑問的回答,“這樣難道不好看嗎?”
底下傳來一聲歎息,和一聲輕笑。
“這樣的闆報,别說拿名次了,我估計可能要被校領導拉出來當典型,沒準還會讓大家來參觀一下,引以為戒的。”
塵菲的聲音含着明顯的笑意,這還是她不能畫畫之後,頭一次心裡這麼輕松的談論着相關作品。
看到落雲離不解的眼神,她随後又補了一句,“它不像你這麼天生麗質,你hold得住的東西,放在它身上可不行。”
塵菲可能是這兩天,因為學習在落雲離的身上吃了好些鼈,頭一次在某個領域能說得上兩句話,還比落雲離有權威的時候。
她就像是終于抓到對方什麼弱點一樣,開啟了半嘲諷模式。
落雲離卻并沒有因為塵菲的話而覺得尴尬,相反她十分善于從對方所表達的意思裡面提取出自己喜歡的重點。
比如對方剛才相當于間接誇了自己‘天生麗質’。
“那怎麼辦?我要擦掉重新來嗎?”
落雲離心情甚好,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剛才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都是白搭,随手拿起闆擦,就要動作。
“不用,不用,你的線條畫的還是不錯的,隻把顔色調整一下就可以了。”
塵菲趕忙阻止,她一進教室,就看出來問題在哪裡了。
落雲離的筆觸顯得有些生疏,不過線條還算得上流暢,輪廓也勾勒的不錯,應該是小的時候學過一點的。
雖然比不上太專業的筆觸,但用來應付個闆報綽綽有餘了。
塵菲的話可比文藝委員的要管用很多了,兩人配合的還算默契。
一個在下面指揮,一個在上面修改。
沒一會兒原本有些淩亂的版面和炸眼的配色,都被修改的幹淨了,美感也增強了不少。
文藝委員已經用盡了溢美之詞,好像已經提前得獎了一樣。
落雲離則是站在椅子上,欣賞着兩人齊心協力改完的畫。
“要不要喝點水?”
塵菲看到落雲離的額頭滲出了點汗,就把一瓶水遞了過去。
“好。”
看到落雲離兩手都沾着粉筆灰,就細心的把瓶蓋擰了過去。
她本意是想讓落雲離自己拿過去喝,結果沒想到對方竟然彎下了腰,直接把嘴湊了過來。
為了讓對方喝的順暢一點,塵菲不自覺地靠近了兩步,甚至把手裡的水又舉高了一點。
咕咚咕咚。
落雲離的喉嚨上下湧動,塵菲的目光不自覺地順着她緊繃的下颌線,往上爬。
被水光潋過的嘴唇,濕潤飽滿,紅豔豔的,帶着某種說不出的色|氣。
塵菲捏着水瓶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目光自欺欺人的迅速避開,卻又意外的撞上了對方的眼神。
這個視角下,她覺得落雲離那雙含着纖屑光點的眸子,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