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原本還算平緩的腳步,在出了包廂門之後變得急切了起來,一路小跑到了洗手間。
有些泛白的指尖,捏着大理石台面的洗手池,微微用力。
水像涓涓細流一樣,打在象牙白的盥洗池内。
旋轉,順流,栽跌落。
塵菲本能的覺得惡心,可是卻沒有什麼東西都嘔不出來。
隻是腦海裡還在不斷回放落雲離細白的頸子。
近在咫尺的側臉。
微微彎曲的發梢。
她怕自己剛才在包廂裡面吐出來,影響到别人。
所以下意識的想到了上一次忍着的經驗。
再加上那熟悉的青草氣息,才一路撐到了洗手間内。
塵菲的眼尾泛出了點生理性的淚花,不知是剛才大笑的後遺症,還是強忍着的後遺症。
這種身體上本能的反應,和心理上的壓制。
産生了某種激烈的對抗,雖然看不見摸不着,卻還是讓塵菲不太好受。
良久,那雙被攥得泛青的手指,掬了點水打濕了臉頰。
冰涼的水流,擦過皮膚慢慢壓制下胃裡的翻湧。
塵菲又在原地站了好幾分鐘,才從洗手間出去了。
落雲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門外,像是特意要給塵菲一些獨處的空間一樣,她并沒有追進去。
像是被雕刻般的面容上,終于顯露出了點懊悔,又夾雜了些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抱歉,我剛才想事情有點入神了,一時間沒注意,你沒事吧?”
落雲離的目光,滑過塵菲有些濕潤的臉頰,落在還挂着水滴的耳垂上。
她确實從剛才起就有點心不在焉,所以陳飛快摔倒的時候,才來不及過腦子,手就先動了。
塵菲沖她擺了擺手,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這種要吐吐不出來的感覺更難受。
可這事情着實怪不到落雲離的身上,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落雲離隻是擔心自己摔倒,所以情急之下才拉了自己的手腕。
她隻好強打精神跟落雲離說話,也順便轉意自己的注意力,“你剛才想什麼呢?”
正大光明的詢問帶着赤|裸|裸的探聽,“是在想你剛才說的那件沒想明白的事情?”
她臉色有些泛白,黑襯衫的領口和袖口都有些被打濕了,粘嗒嗒的貼在身上,可塵菲卻像是沒察覺到一樣。
在這種色調的襯托下,她的臉更是顯露出一種病态的蒼白。
“是,”落雲離的目光從她的側臉上劃過,眼神裡的複雜情緒更加濃烈了一點。
隻有肯定的一個答複,卻并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願。
塵菲在猶豫自己要不要接着往下問。
可落雲離短暫的一個字,已經表達的再清楚不過了。
兩人并肩走在過道上,默契的朝着遠離包廂的位置。
七歪八拐,很快身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就小了下來。
又走了大約兩分鐘的樣子,旁邊落雲離的腳步突然一頓,站定不動了。
塵菲一直也沒仔細擡頭看,察覺到對方的腳步停了,自己也跟着停了下來。
“不能告......”
“你到底什麼意思啊?你給我說清楚。”
她原本想着這裡環境比較靜谧,就想趁機問問落雲離,她想不明白的事情,是不是跟自己有關,為什麼這兩天她對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樣。
可她剛一開口,才說了三個字,就被前方傳來的質問聲給打斷了。
那聲音飄忽忽的,像是帶了幾分醉意,語氣裡還夾雜這些氣急敗壞,和胡攪蠻纏。
關鍵是塵菲對這聲音很熟悉。
她驚愕的擡起頭,結果就看到走廊的盡頭站着兩個身影。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這裡不是包廂集中的位置,就連光線都沒她們來時那麼明亮,昏黃的燈光下,兩道線條流暢的剪影,像是少女漫畫一樣,令人悸動。
如果主角之一不是餘婷的話。
如果餘婷沒有拉着林景和的一隻手的話。
如果沒有兩人靠的十分近的話。
塵菲一開始是有些錯愕,畢竟沒想到會在這裡撞上餘婷,然後心裡自然十分的吃驚,畢竟她一直也沒察覺到林景和跟餘婷之間有什麼不對,再然後就覺得有些尴尬,畢竟兩人的氛圍看上去不像是簡單的普通朋友。
在這麼多重情緒的疊加下,塵菲眼疾手快隻捕捉到了她們身邊一側有個可以藏人的空間,二話不說趕在四人撞上的當口,帶着落雲離躲在裡面。
情急之下她甚至扯了一下落雲離的衣袖。
兩人進來之後,塵菲才發現這裡是水井房的檢查口,可能為了裝修的美觀,所以做了一個凹陷進來的空間。
并不算大,兩個人站在一起,甚至有些擠。
塵菲和落雲離各背靠一面牆,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公分。
她慌亂間擡起頭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有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