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離用從校醫那裡借到的拐杖,裝樣子的找到藝術樓的時候,就看到了塵菲有點迷茫的模樣。
隻見她正盯着一面從上到下到挂滿了畫的牆壁,眼裡除了認真之外,還帶着點隐隐的渴望。
右下角的署名,以及獎狀上面的表彰,讓落雲離一眼就明白了,這都是塵菲的作品和過往的經曆。
而對方身上偶爾萦繞的那種暮氣,也在這個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隻有這個時候的她,才像是一個正常的女高中生。
長廊上,一個人正在仔細看着畫,另一個人則有恃無恐的打量着剩下的那個。
誰都沒有注意到轉角,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影,男生跑的很急,三步一跨,眼看就要撞上塵菲了。
多虧落雲離支着的那根拐杖起了大作用,在牆壁上借了個力,忍着腳痛,一個躍步,攬住塵菲的腰,轉了個圈,才保證兩人沒有被撞到。
“對不起啊,同學,我趕時間......”
長廊上傳來爽朗的道歉聲,男生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塵菲被吓了一跳,察覺到落雲離隻有一條腿,沒辦法保持平衡,為了确保兩人不都摔個狗吃屎,隻好按住一側的牆壁,停止了被迫的轉動。
這種面對面,身體極為貼近的形式,跟塵菲扶着落雲離走路可不一樣。
她中午出來的急,身上沒有外套,此時隻穿了一件窄身的襯衫,落雲離這麼一雙手就這麼握在自己的腰上,她隻覺得對方的體溫有些偏高。
這個距離,她再次對上了落雲離的一雙眸子,覺得心跳加速的同時,那種隐約的熟悉感再次襲來。
她不敢再多看,輕輕掙動了一下,然後反手十分熟練的架起了對方的一條胳膊。
“你怎麼跑過來的,不是說了不要亂動嗎?”
塵菲用腳一踢,撿起了那根拐杖,拖着落雲離離開,卻是不敢再看對方的眼睛。
“看你這麼久沒回來,以為你故意逃避學習,就來抓你了。”
落雲離調笑的話張嘴就來,手指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像是很想回味一下剛才手中柔軟的觸感,最後還是不着痕迹的放松了手指。
“我沒有,”塵菲悶悶的解釋了一句,“美術老師找我,說再過段時間,有個比賽,已經給我報名了......”
這些話,就連餘婷,塵菲都沒有說過,甚至因為餘婷知道一點内情,都不太會在自己面前提起這些相關的事情,塵菲自然也不會提。
可她卻不知怎麼地,對着落雲離卻吐露了個幹淨。
這時塵菲才意識到,剛才落雲離就站在自己的身後,雖然不清楚她到底站了多久,但牆上的那些東西,她應該都看到了,再加上上次出黑闆報時,自己不正常的反應,落雲離沒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的不正常。
要是她開口問的時候,自己要怎麼解釋?
塵菲後之後覺的皺起了眉頭,連帶着遠離塵菲一側的右手腕,已經開始隐隐發抖。
落雲離确實想知道關于塵菲更多的情況,但前提并非建立在塵菲的痛苦之上,尤其是她能感覺到塵菲沖自己解釋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的身體已經在瞬間緊繃了起來。
“那很好啊,”落雲離裝作自己沒注意的樣子,“你什麼時候給我也畫一副?正好可以試試我之前買給你的畫具,看好不好用?”
塵菲心裡松了一口氣,卻也沒有正面回答落雲離。
有了中午的插曲,一整個下午的學習,塵菲走神了好幾次,好在落雲離像是知道她有心事一樣,并未露出任何厭煩的表情,也沒有批評塵菲。
隻是在對方沒聽懂的時候,又細心的講解了一遍。
當天晚上,塵菲回到家裡的時候,終于拆開了落雲離送的那套畫具。
既然不肯死心的話,那就好好試一試吧,塵菲心裡對自己這樣說。
經過醫生的診斷,她的手沒有任何生理上的病痛,所以更多的應該是心理上的原因。
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的畫面,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就睜開眼睛拿起了畫筆。
她的手還是不自覺的會抖,塵菲強忍着不适,在雪白的畫布上落下了深紅的顔料。
抖動在接觸到畫布之後越演越烈,那抹深紅的顔色,很快不受控制,在畫布上落下了沒有規則的形狀。
還是不行嗎?
塵菲狠狠的捏着手裡的筆,強忍着難受,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丢出去,但下午心理燃起的那點希望,似乎逐漸熄滅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不知道是塵菲今天下午的狀态一直不對,還是落雲離預想到了什麼狀況,總之今天晚上,她并沒有給塵菲布置什麼需要檢查的作業,這也是塵菲晚上回來,打開畫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