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績沒有波動,還有那些你塞進來的比賽,結果都達到了你的要求。如果你擔心的是汪雨澤的話,我可以打包票,在你找到汪雨澤之前,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我的事情、我們家裡的事情。”
落雲離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落怡琳的表情,看到她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才接着道,“即便會有什麼傳言,我根本不會放在心......”
“你當然不會放在心上!”落怡琳還是被落雲離平和的語調給刺激到了,“你什麼都不在乎,這麼多年你看着我努力隐瞞這一切,是不是挺可笑的?”
她的聲音凄厲又帶着自嘲,看向落雲離的目光突然就變得像是個陌生人一般。
落雲離臉上罕見出現了一片空白,似乎是無法理解落怡琳的邏輯,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她的情緒轉變的這麼快。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可笑,”落雲離的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但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隻是覺得你沒有必要這麼做,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你不可能永遠捂住所有人的嘴,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
這話不知道又怎麼刺激到落怡琳了,尤其是那句‘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讓她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然後剛才憤怒瞪着落雲離的目光,快速轉移,不太敢再看着落雲離,整個人又恢複到那種有些懼怕落雲離的狀态。
不知過了多久,落怡琳撫着自己的額頭,像是疲憊極了,“時間不早了,先去睡吧。”
說完她再也沒有看落雲離一眼,徑直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并不是一次成功的溝通和交流,落雲離心裡清楚,她們之間似乎從來都沒有過成功的溝通和交流。
她休學這一年的時間,落怡琳的情緒已經好轉了很多,照理講汪雨澤所知曉的情況,應該不足以讓落怡琳失控,落雲離總覺得剛才落怡琳有點欲言又止,但随着自己最後那一番話,對方再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了。
落雲離本能的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兒,但落怡琳給出的反應和消息太細微了,她一時沒辦法确認。
諾大的客廳,隻剩下單人沙發旁邊的一點光亮,映出落雲離筆直的坐姿。
樓上回到自己的房間的落怡琳,也有些痛苦的支着額頭,透過梳妝台的鏡子,看着自己已經有了細紋的皮膚,有些失神。
可當她的目光劃過梳妝台上那一沓照片後,眼神裡罕見地多了些迷茫。
拍照的人不知道是設備不好,還是技術不允許,照片整體一點美感都沒有,有幾張糊的根本看不出重點,但勉強能看得出來的幾張,還是能辨認出來的。
少女的輪廓和青春是整張照片的優勢,照片是廣角的,密密麻麻都是去遊玩的人。
但躲在角落裡偷偷親吻的動作,和帶着笑容的臉頰,讓看照片的人一下子就能抓住重點。
按照照片的光線來看,有人一整天都在小心的、隐秘的見證着少女青澀的愛戀,還在她們不知情的情況下,用偷拍的形式記錄了下來。
除了遊樂園背景之外的,還有一些放學路上的散步。
兩人手拉着手,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即使照片是靜态的,也能感覺到當時兩人的甜蜜。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信封,裡面裝着一張熟悉的名片和幾張被單獨拎出來的照片。
最後的幾張都是單人照,照片裡的人似乎很警覺,有好幾次幾乎要跟鏡頭面對面,但始終缺少了點運氣,又或是偷拍者的技術更高超,隐匿在人群中抓拍到了以‘心理咨詢室’為背景的照片。
這不是落怡琳第一次收到這些照片了,隻是第一次的時候,隻有信封裡的單人照,而這一次卻多了雙人照。
她不想去探求落雲離的心路曆程,隻是覺得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頸,下一秒那些她想要隐藏的秘密,似乎就要這麼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
嘩啦——
落怡琳憤怒的把所有的照片都掃到了地下,痛苦的捂住頭,那些過去一直曆曆在目,每每出現在自己腦海裡,落怡琳就覺得自己一直沒有從那根高空中的鋼絲上落下,搖搖欲墜,好像一陣風,就能讓自己粉身碎骨。
叮鈴鈴——
手機鈴聲持續不斷的響起,終于讓落怡琳從自溺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那串電話号碼她并不認識,但對方卻像是鐵了心一般,大有你不接我就一直打下去的趨勢。
落怡琳似乎預料到了什麼,瞬間坐直了身體,她臉上剛才那種痛苦的表情,在瞬間被收斂了個幹淨,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哪位?”
如果光聽聲音,會覺得這是一位成功的事業型女士,她沉着,鎮定,優雅。
“你好啊,湯太太,好久不見......”
不太熟悉的聲音,帶着熟悉的稱呼,讓落怡琳的臉色瞬間慘白,那個稱呼帶來的生理性惡心,讓落怡琳緊握住了雙手。
良久,通話結束的瞬間,手機就被落怡琳重重的拍在了梳妝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