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婷被林景和接走了。
落雲離在塵菲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她的課本沒有收,被散落的丢在抽屜裡。
落雲離拿出塵菲做完的卷子,像之前那樣給她批改,就好像那人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等到最後一份卷子改完之後,落雲離又開始幫塵菲整理抽屜,目光垂下的瞬間,在自己的課桌兜裡捕捉到了一抹靓麗的色彩。
她怔愣了幾秒鐘,才伸手把那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張卷起來的畫,不是原版,而是拓印出來的,雖然畫面上的女生逆着光,看不清楚臉,但落雲離一下子就認出了畫上的人是自己。
畫的右下角,有塵菲起的名字——《希望》。
這是她陪塵菲去完警局的第二天,她說讓塵菲在教師裡等自己,一路小跑回來的畫面。
塵菲的畫功很好,夕陽被她勾勒的很美,窗欄勾勒出的陰影變成了彩色的琴鍵,她把自己畫的像是來拯救她的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落雲離小心翼翼的把畫收好,捧在懷裡。
她像是個遊魂一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不知怎麼的就拐到了藝術樓裡。
展示牆上面,塵菲的作品還在,最近似乎重新調整過,在最下方又留出了一個空着的位置。
身邊似乎有腳步聲響起,但落雲離像是裹在一個罩子裡面,什麼都不想去注意,隻是呆呆的看着展示牆上塵菲的作品,似乎隻有這些才能證明,塵菲曾經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
“塵菲這次比賽的畫——《希望》獲獎了。”
美術老師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落雲離的身側,對方經常來藝術樓等塵菲,雖然每跟她說過幾句話,但作品是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内心的,美術老師或許什麼都清楚,也可能隻把落雲離當成塵菲的朋友。
“這裡是專門騰出來要放她新作品的拓印的。”
美術老師目不斜視的盯着那塊空白的位置,像是絲毫沒有意識到落雲離懷裡捧着的那副畫,“知道比賽結果的那天,她來找過我,道謝之餘,問我那幅畫能不能收回來,她想當禮物送人,後來得知不能,又問我在哪裡展示,怎麼拓印會更清楚,我說反正學校也要展示拓印的,到時候多做一副就行,可是她像是等不及,還讓我暫時保密拿獎的事情,說自己想親口告訴一個人......”
美術老師跟落雲離無言的并肩站在一起,盯着空白的位置看了不知道多久,才在轉身離開前拍了拍落雲離的肩膀,“我想那個朋友應該收到了這份禮物,她知道的話應該會很開心的。”
夕陽拉出的影子越來越長,直到展示牆上已經一片漆黑,什麼都再也看不到的時候,落雲離才踉跄着離開。
永城某知名律師事務所的會客室内。
路律師看着眼前衣着單薄的女孩,把一杯熱水放在了對方的面前。
“同學,你們班另外一個同學前幾天就來找過我了,當時我就說的很清楚,我隻是接受了當事人的委托......”
永城的冬天是真的到了,落雲離已經進入室内有一段時間了,卻總覺得身體裡的那股寒冷怎麼都驅不散。
她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就先自爆了姓名,“我是落雲離,落怡琳是我的母親,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母親拜托你的,我要知道詳細的情況,還有買家的消息。”
路律師不過是律所的一個小律師,因為落氏公司是他們律所的大客戶,律所主任答應幫忙這點小事兒,就讓他去處理了。
路律師沒想到,原房主是小公主的朋友,而明顯這事兒可能跟落怡琳脫不了幹系,這下他可有點為難了,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影響律所的大客戶。
他一時間面範難色,沒有想到隻是一個簡單的房屋買賣的委托,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複雜。
“你放心,我不是來追責的,隻是事關我的同學,我總要問清楚的,再說我母親應該沒有交代說,這些事情不能對外說吧。”
落雲離掃了他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擔心什麼,耐着性子又說了幾句。
路律師還是頭一次在一個高中女生身上見到這麼成熟的理事風格,猶豫片刻,就本着兩人都不能得罪的原則,開了口。
“說實話,這件事情,就連我們主任知道的都不多,那天落總打來電話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們剛還有聖誕節的活動,所以大家還沒散。
落總隻是說有一個遠房親戚在外地有一間房子,家裡出了事兒,急需處理,越快越好,我們主任就把事情應下來。”
路律師摘下了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回憶着幾天前的事情。
“落總說錢不是重要的問題,低于市場價的差額她可以補,就是要盡快處理。因為我老家就是永城的,我們主任就讓我去辦這個事情,我有個同學就是做房産中介的,那個老房子除了面積太小之外,位置其實很好的,就在今年剛化好的學區内,不到五分鐘,就有為孩子上學正煩惱的家長一口價應了下來。
然後落總就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去拿授權的簽字,還有房産證和鑰匙之類的東西。”
落雲離的臉色一直很平靜,直到聽到這裡,才像是被驚醒了,“你去哪裡拿的東西,看到她了嗎?”
“去的廣元小區。”
路律師直覺他下面的話,對面的女孩應該不是很想聽,猶豫了片刻後還是說了實話,“也見到了那個叫塵菲的女生,她一隻手掌好像傷了,還裹着紗布,臉色也非常的不好,基本上沒說什麼話,就把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了我。”
落雲離交握在身前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怎麼會受傷這個問題,根本經不住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