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研究者摸着透明的單向玻璃,細長的手指很有節奏的敲擊着不知名電碼的節奏。
他的表情很是淡漠,坐在移動扶手椅上,套着漿洗後雪白的大衣外套,左胸前的口袋裡别着銘牌——米諾斯特。
在白大衣的襯托下,黑色的短靴格外明顯。左手帶菱形的手袖被随意的翻起,露出一截白的發亮的手腕。
“米諾斯特研究員,今天感覺如何?”隔着一層玻璃,同樣一身白的一位博士端着記錄本,帶着幾位冷着臉的軍官,從後門進入這個嚴密的地方。
米諾斯特拿餘光瞟了一眼來人,交疊起雙腿,聲音不大不小:“托福,都好。”
整個研究室都能聽到,圓形的透氣倉室位于整個房間的正中心,對着兩扇電子門,左右分别是擺放着衆多儀器研究台和監控器。圍着一圈,幾乎無死角的觀察着米諾斯特的一舉一動。
米諾斯特被關在最精密的囚籠中。
在這樣的監控下,米諾斯特研究員依舊泰然自若,寫報告,跟進項目,并不當一回事。
“各項數值直接轉右邊,屏幕上都有。你記得填完後重啟,設備前兩天被影響得不太靈活了。每十二個小時就要重啟,不然不工作。”
外邊的博士嗯了一聲,填着數值,開始和米諾斯特聊起軍官們聽不懂的話。
“等兩個峰值到了,要加入其他變量嗎?”
“不加,兩邊平衡都沒到,對照組數據如何。”
……
帶着誇張帽子的軍官重重地咳道:“二位,直接彙報結果,還請積極配合。”
米諾斯特待的室内台階就比地面高出不少,他回到桌前,為了避免實驗對象的閃失,整套家具的棱角基本都沒有。
“作為實驗對象,我主觀判斷存在偏差和隐患,長官還是問問上邊比較可行。”
記完數據的博士點頭:“作為實驗體的同事,存在情感因子,外界幹擾較多。”
“聽說米諾斯特研究院家也是舊貴族,沒有辦法解救他嗎?”一道厚重的牆,隔開了外邊的擔憂和傷感。
博士課題組的學員哭喪着臉,不顧形象的拉着學長的手:“我聽說這項研究……研究,是會傷害米諾斯特博士的。為什麼你們……你們要答應。”
學員一個單詞喘口氣,泣不成聲。
“米諾斯特先生的家人會來解救他的吧?”
學長于心不忍,可也隻能打破稚嫩新人的幻想:“米諾斯特家族已經式微,不然那些家夥怎麼敢,就算沒有沒落,現在這個情況,打的一團散沙,外邊還有蟲群,也會被強行逼迫。沒有辦法。”
“可是,誰也無法确定,人類可以控制……那些東西。”學員是見過被捕獲的蟲子的,當時她負責數據,眼看着其甲殼被打開,各種觸手被切片。誰也不知道在研究的同時,研究院會想出用人類來控制蟲族的瘋狂計劃。
蟲族沒有領導,本能讓它們做出各種行動,沒有組織,沒有紀律。這在自然界是一個瘋狂的舉動,它們甚至沒有可靠的繁衍能力,消滅一隻就是一隻。
完全不足為懼,若是集合炮火。可惜,多的可怕的各個勢力雖集中在适宜居住的星區,但是是一個個分散,比邦聯都要碎,指望不上。
這才讓它們有肆虐的機會。
重重保護下的星球的防禦完全可以燒灼它們的節肢,遭殃的還是邊遠地區。
一個大膽的,帶着絕對私心的目的在上層中形成。
不知疲倦不會退縮的蟲族,能在星海各處移動,無需補給,要是能聽命,便是強大的助力。至于可怕的外形和令人窒息的關節,那些不重要。
米諾斯特被帶走的時候毫無掙紮,一直面無表情。似乎不是走向深淵,是尋常的去開會,晚上就回實驗室盯進度一樣。
負責的博士與米諾斯特相熟,準時傳遞進度,二人也有了别樣的默契。
“将軍很關心進度,你們不要想着做點小動作,嚴重起來,後果自負。”軍官知道自己讨不到好,率先帶人離去。
博士松了口氣,指着自己的側腰,說道:“他們這群莽夫,剛才一路上都拿槍抵着我,深怕我跑了,你别說,這幾趟下來,我膽量絕對見長,以後面對槍林彈雨我眉毛都不帶擡一下你相信不?”
米諾斯特指着操作台,靠着玻璃:“不信,你重啟失敗了,要一直摁着。”
博士認命的摁着,不指望這位共情自己,他邊重啟邊有些憂心忡忡。
“你現在的具體情況如何?我說的不是那些紙面數據,米諾斯特,你的身體健康,足以承受那些嘈雜的痛苦嗎?”
米諾斯特敲擊着有節奏的聲音,直截了當:“疼痛又怎麼樣,你給我遞止疼片?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