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不過是海年這座城市剛剛蘇醒之際。
舞池中央一男一女繞着鋼管熱舞,吧台上一個個杯樽重重放下台面,遠處沙發用屏風設了防,幾個小年輕湊在一起飛/葉/子,神情潮紅恍惚。燈紅酒綠,群魔亂象。
——第三區。
合法妓/院。
“遲到了!來來來,罰酒罰酒!”
南慕是踩着點到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但他沒拒絕蘇子笙推過來的酒,絲毫不記得他是如何在金司面前承諾不喝酒的。
蘇子笙放浪不羁地敞着胸口,懷裡摟着個小姐,“Honeys,你們是不知道,我最近廢寝忘食搞出了一個程序,能瞬間破譯很多密碼……哎呀這幾天真是憋死我了。”
歐陽靜手上噼裡啪啦地敲鍵盤跟人聊天,翻譯了一下最後一句話,“一天不找女人就空虛寂寞冷?”
這麼大的頭銜扣下來,蘇子笙怡然自得地接下了:“是的,我很缺愛。”
南慕随口道:“保險櫃密碼也能破解?”
“……這個可能還是不行。”
歐陽靜擡了擡嘴角,無不嘲諷,“哈哈,那你加油。”
“……”
歐陽靜關掉了光屏,同時蘇子笙拍了拍小姐的屁股,将她從腿上托起來,示意用不着她了。
環繞近前的嘈雜人聲如潮水般退去,四周安靜下來,歐陽靜傾身給南慕把煙點上了。
南慕一手夾着煙,一手解襯衫最頂上的紐扣,一口霧氣袅袅散去,扣子松開,領口籠在白霧後,露出星點紅痕。
蘇子笙靠進沙發裡,同樣點了根煙,一時半刻接受不良。“兄弟,你做出這種違背祖宗的決定,讓我和小靜很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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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點。
南慕不欲多留,蘇子笙叫住了他:“哎,你要不要帶個女人走?”
見他不答,蘇子笙又自認非常“善解人意”道:“男的也行啊?我不歧視同性戀。”
歐陽靜撞了撞蘇子笙的胳膊,“得了吧……”
南慕一頓,改口:“行。”
蘇子笙招來個小姐,不由分說推進他懷裡,一挑眉,“Have a good night。”
直到走出門口,南慕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淡去了。
他避着風,攏火點着了煙,墨黑的發絲在夜色中揚起。
帶出來的小姐偷偷用餘光看他,隻一眼就匆匆收回,唯恐惹老闆不快。
不過也是真的好看,她想。
“把你的收款賬号給我。”
甫一聽到這句話,小姐還有點懵。“……啊?”
南慕擡眸看她一眼,重複了一遍。
小姐仍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猶豫着報了一串數字,然後就見南慕手上操作着什麼。
“叮咚。”
智能通訊機響了一聲,小姐趕緊從包裡翻出來查看。是一條銀行發來的短信通知,顯示信用卡到賬幾千塊錢。
“今晚别在這上班了,回家好好休息吧。”說完,南慕彎腰坐進車裡,代駕司機盡職盡責地關上門,車輛随即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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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原本雙腿自然微微分開,手掌搭着膝頭,閉目養神,突然車身猛地急刹,伴随着輪胎刺啦摩擦地面的聲響。
他睜開眼,代駕驚慌地扭過頭,“先生……”
彼時他們正處在一個三岔路口,轉彎的一瞬間,一輛車加速從左手邊硬生生别了過來,攔住了去路。車頭之間的距離隻剩毫厘,要不是雙方車技過硬,這會兒早撞上了。
南慕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濁氣。
“哒哒哒。”
對面那輛車上下來一個人,徑直走向南慕所在的後座,彎腰敲了敲車窗。
車窗降下半截。
來人穿着非常考究,得體合身的正裝,戴着白手套,心口處别着塊鵝黃色巾帕。面對車内那位側臉線條精緻清晰、據說是大老闆一級看護對象的人,态度不卑不亢:“您好,南先生,請跟我走。”
南慕偏頭,看向對方的眼睛,終于換上一副溫和的笑臉,略一點頭,“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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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換乘、車輛啟動,不到一分鐘,全程看不出半點不自願。南慕撐着下颌,“怎麼稱呼。”
“我姓法,是理事長的特助。”年紀不大的青年謙遜道。“白天議事時我也在,不知道南先生有沒有印象。”
南慕當然認出來了,當時居于金司左後方、機靈過人給他泡咖啡的那位嘛。
不過他沒有多說什麼,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隻道:“法助理,這似乎不是去酒店的路?”
“是的,理事長出于公事仍要在揚城耽擱一段時間,考慮到一直住酒店不太方便,所以準備了新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