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南慕和金司乘坐私人飛機離開。
飛機降落過程中,天空驟然爆發出亮光。姿态各異、五光十色的煙花綻開,染彩了藍白色幕布。
南慕怔怔地凝視窗外。
“生日快樂,南南。”金司親吻他的額頭。
今天是一月二十五日,南慕的十九歲生日,難得的晴天。
南慕内心堪比癫狂地大笑,好比聽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事——他痛恨自己的出生。
現在竟然有人為他慶祝這個日子,何其悲哀,何其諷刺。
有那麼幾個瞬間,南慕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停跳了,他的手指蜷縮,慢慢收緊了。
金司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對,“怎麼了。”
“……”
短短幾秒,南慕已經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他展顔一笑,“沒什麼,隻是太高興了,你竟然記得我的生日。”
話雖如此,金司可看不出來他哪裡“高興”了。
南慕收了笑容,“你能送我一個禮物嗎?”
聽他這麼說,金司當然樂意至極,“什麼?”
南慕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想要你,在下次星聯大會的時候,提出虐待婦女兒童的量刑加重的法案。”
修改法律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但金司頓了一下,答應了。
南慕把頭埋進了金司懷裡,悶悶道:“你不問為什麼嗎?”
金司歎了口氣,輕輕回抱住他,“你說有沒有這麼一天,你會對我說實話呢。”
南慕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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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混着嘩啦啦的水聲煩得不行。南慕無奈拿起光屏,走到浴室門前敲了敲。“金司,你電話。”
浴室裡傳來金司的聲音:“你接。”
南慕靠在門上,随手劃了接聽。
——“老闆,x地施工現場出了很大問題,信投的張總約您明天去看看,您要赴約嗎?”Charles急促卻口齒清晰地表達。
“Charles,是我。”
“……”
Charles尴尬一瞬,“……南先生,理事長不在嗎?”
“他洗澡,你說的我記下了,一會轉述給他。”
“好,麻煩您。”
南慕覺得金司的這個秘書長很有意思,他起了點逗弄的心思,慢悠悠地說:“Charlie,你好像很意外接電話的是我?”
Charles哽住,“不,您的錯覺。”說完立馬挂了電話,唯恐南慕再說出一些不利于和諧的話語。
南慕笑了一下,百無聊賴地翻動光屏界面。金司的私人賬号不設鎖屏密碼,但是裡面很多夾層都是加密的。
有個叫“視頻1”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封面是一片漆黑。
他停了一下,不知何由太陽穴突突跳,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南慕曲指抵着下唇,想了想,輸入密碼:【1130】。
“叮咚!”光屏跳出來一個界面。
-【密碼正确】-
視頻開始晃動,伴随着一些不堪入耳的呻//吟、喘息,鏡頭搖搖晃晃地對準了床上那人,紅潤的唇微微張着,臉頰绯紅,雙眼迷離,瞳孔失焦,黑發濕漉漉地貼着鬓角。
——是那天在地下室的休息間裡。
南慕捂住嘴,強忍反胃的感覺,他假裝無事發生般退出視頻,關上光屏機,放回原位。
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南慕再也忍受不了地沖出房間,進了另外一個浴室。
他重重跌在洗手台上,開始吐。
胃裡翻江倒海,五髒六腑全部絞在一起,所有東西都吐出來後,又開始吐酸水。
直到雙目猩紅,過了很久,南慕都沒反應過來。
他的手在抖。
南慕仿佛想起什麼,跌跌撞撞地來到淋浴間,脫了衣服,把花灑開到最大。
好髒。
南慕沒什麼表情,反複用薰衣草混香氛的沐浴露搓洗全身,指尖磨破透出絲血。
疼痛刺激了反應神經,他沉默了好一會,才明白,烙印在骨子裡的劣根性洗不幹淨的。
南慕打開牆上那扇裝飾用的小窗,裡面裝了一個暗格。他從夾層裡摸出幾個瓶子,抓了一大把藥胡亂咽下。
瓶蓋上印的保質期是希芸星曆338年5月15日-343年5月14日,換算成翡翠星曆就是147年2月9日-152年2月8日。
今天已經是1月25号了,再過兩個星期會過期。
如果沒有藥吃,劇烈的戒斷反應會讓他生不如死。
南慕的呼吸微微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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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時南慕側身躺着,背對門口的方向。
金司剛處理完工作,帶着一絲涼意裹挾住他。“你昨天去給誰掃墓?”
“我父親。”南慕并不意外他會這麼問,都能追到碧水院了,知道這些還不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