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市中心TS小區。
南慕還是第一次來南家,哦,當然不是他自己的那個“南家”。
來開門的是南木。
看見他們,南木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她的目光先是下意識落在了金司身上,而後慢慢轉移到南慕這,停頓了很久。
南慕彬彬有禮一笑,“早上好,南小姐,新年新氣象,見到我開心嗎?”
南木非常開心,開心到咬牙切齒:“早上好。”
她朝向金司,溫柔明媚含情脈脈,“小司,你怎麼來了?”
金司沒回答,隻是說:“别這麼叫我。”
南木僵了一下,随即神色自若,“好,知道了。”
僵局并沒有持續多久。
南峻岩穿着閑适的衣服,拿着報紙路過,他沖南慕招招手。“小南?進來坐。”
接着南峻岩也看見了後面的金司,遲疑:“金先生這是……?來找我孫女的嗎?”
老人有點不确定,分手事件鬧得這麼難看,别告訴他這倆人還有可能。
“我陪他來給您拜年。”金司把手搭在了南慕肩膀上。
南峻岩差點脫口而出你們是什麼關系。
南慕忍着把金司甩開的心,假笑,“對,金司是我七大姑的八大姨的孫子的表叔的堂弟,久仰南老師的風采,希望借此機會向您拜師學藝。”
南峻岩受寵若驚,“真、真的嗎?”他在藝術上的造詣竟如此之高?
南慕暗暗發力踩了金司一腳,金司瞥他一眼,終于道:“……是的。”
南木的父母也很高興,他們還以為能重新攀上高枝呢。
看他們一句話需要彎彎繞繞、唧唧歪歪才表達出真實目的,南慕都替他們心累。
飯桌上。
金司左手邊坐着南木的母親,女人不斷地給金司夾菜,輕聲細語地問一些近況。
原本她是想讓南木坐金司右手邊的,方便調節一下感情,誰知道金司卻讓他帶來的那個人坐下了。
這男生也是,真沒眼力見。
思及此,南木母親忍不住瞥了南慕一眼,帶着點責備。
南慕無辜地回以微笑,他大概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那能怎麼辦呢,坐哪還不是金司說了算。
南木率先舉杯,她沒再管金司叫那麼親昵的稱呼了,“金先生,X島的開發項目最近快完工了吧,恭喜。”
父親和母親也跟着祝賀,臉上洋溢着驕傲自豪的笑容。
其樂融融的氛圍仿佛他們是一家人。
南峻岩沒搭理他們,他看不慣自己兒子和兒媳這股趨炎附勢的勁兒。他給南慕夾了一塊排骨,闆着臉說出的話卻是:“多吃點,你最近好像瘦了。”
“謝謝老師。”
南木就坐在南峻岩的右手邊,将這段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下陰沉。
金司也聽見了,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他的手放在了南慕的後腰上。
正在和南峻岩說話的南慕頓了一下。
金司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他的腰窩位置,等南慕終于和南峻岩說完話,金司才道:“家裡的菜不合胃口?回去換一批廚師。”
“謝謝,但不用了。”南慕笑得禮貌又疏離。
金司皺了皺眉,微微将南慕攬向了自己。
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南慕不想讓南家人察覺不對,一下站起身,“南老師,先生夫人,我能去外面走走嗎?”
南木母親簡直求之不得,忙不疊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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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溜了,但沒完全溜。因為他被一個鼻涕蟲擋住了去路。
男孩十二三歲的樣子,哭得不能自已,抽抽搭搭鼻子和眼睛都紅了。
“你……?”
剛剛上桌吃飯時這人不在。
男孩一抹鼻涕,警惕地後退。“你是誰?”
南慕答:“南峻岩老師的學生。”
聽他這麼說,男孩放松了警惕,不過仍舊悶悶不樂。“哦……他是我爺爺。”
這麼說的話——
南慕問:“南木是你姐姐?”
“嗯。”
“别哭了,請你吃糖。”南慕将随手從碟子上拿的奶糖抛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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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在時,能不上桌吃飯的原因很極端——特别不受重視,和特别受重視。
很顯然南木的弟弟南安禾屬于後者,因為離開前南慕親眼見證了南家父母如何如何關心南安禾,又是如何如何冷落南木。
“南木她爸媽重男輕女?”
“是,”金司一頓,似乎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你要做什麼?”
“沒,随便問問。”南慕伸了個懶腰。“不用這麼憂心你的寶貝南小姐。”
金司是想指正他的錯誤的,但沒來得及開口,因為南慕已經枕着他的腿睡了。
金司叫了他一聲,“南慕。”
南慕假裝沒聽見。
“……”
金司沉默一陣,彎腰在他耳邊低聲說:“你還很介意我以前和南木在一起過嗎?我和她早就分開了,以後也不會有任何關系。”
南慕閉着眼,眼皮都不擡一下。“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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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跟南安禾搞好關系,借此氣死南小姐怎麼樣?”當天南慕便迫不及待地分享給葉裴林。
“你這個問題沒什麼讨論的價值,如果是我,我會反過來利用你,榨幹你的價值再抛棄你。”
“……你假裝自己是南安禾。”
葉裴林的語調變得輕快:“哦~!我會覺得你人真好,是我最好的朋友,比我那個垃圾姐姐強多了。”
南慕挑眉,“怎麼說?”
“南安禾在學校長期遭到霸淩,主霸淩者叫To……Tom還是Tony,是南小姐的小迷弟,收到她的暗示才開始對南安禾下手。”葉裴林正在美甲店做美甲,她單手托着下巴,抽空對着美甲師眨了眨眼,接着繼續跟南慕聊南木的底細:“——這事要是被她爸媽知道,她就死定咯~”
為什麼南小姐老是喜歡跟比自己小十幾二十歲、而且還是未成年的人發展情感關系啊?南慕很疑惑。
南木跟葉裴林在一起的時候,葉裴林也才十五六歲,她該不會有戀童癖吧……
葉裴林翻了個白眼,“她不是戀童癖,而是戀母癖和戀父情結。簡單說誰能給她像父母的感覺,她就喜歡誰。”
南慕忍俊不禁,開玩笑:“你的意思,她把你當成母親,把金司當成父親?”
豈料葉裴林頗為認真地承認了:“是啊。”
南慕:“……”
“你們的圈子還真是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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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城附中。
放學時段,南慕将車停在校門口,下車靠着車門抽煙。
他沒等多久,便看見一個規規矩矩穿着校服的男生走了出來。
南慕把煙熄了,招招手,“南安禾。”
南安禾看見南慕,愣了愣,他記得這個人。
南安禾遲疑不定地走過來,“請問……有什麼事嗎?”
南慕面不改色,“你爺爺關心你的身體,想讓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南安禾退了一步,他對陌生人還是挺有警惕心的。“我先打電話問一下爺爺。”
南慕已經提前跟南峻岩打好了招呼,絲毫不慌。“好。”
南安禾走遠了一點打電話,很快去而複返,忐忑:“爺爺說是真的,那我們走吧。”
到了一家裝潢溫馨的餐廳,南慕和南安禾面對面坐着。
南安禾忍不住擡眼偷偷看向對面的這個男人。
南慕半身沐浴在斜射進來的陽光裡,正垂着眼翻看菜單,眼睫毛都泛着一層金黃的色調。
南安禾問:“哥哥,你叫什麼?”
“南慕,南方的南,羨慕的慕。”
南安禾明顯愣了一下,小聲:“我姐姐是樹木的木。”
南慕低頭笑了一下,“我知道,我認識她。”
南安禾便不再說話了,認真吃飯,他吃得很快,這是在學校的高壓學習環境裡養成的習慣。
南慕隻簡單對付了幾口,也放下了餐具。
“我送你回學校。”
因為家裡人工作都忙,南安禾平時是住校的,隻有周末才會回家。
南安禾禮貌地一點頭,“謝謝你,但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南慕搬出殺手锏,“你爺爺也不會希望我讓你單獨回去的。”
“好吧。”
命運就是這麼的巧合,偏偏今天南安禾外出吃飯,偏偏南慕堅持要送他回學校。
他們在一條小路上碰見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看起來比南安禾高幾厘米。
南慕查過資料,認出了他是誰,正是經常霸淩南安禾的那個Tony。
Tony流裡流氣地推了一把南安禾的肩膀,“老規矩,拿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