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長雲身形一頓，順着聲音的來源轉頭，視線漸漸清晰起來，正正對上一雙淡紅的眸子。

“！”

距離實在太近，食指都驚得一抖。

不等他說話，那人就兀自直起了身。

太高了！

躺着的台子本就矮，又是半坐着的姿勢，淩長雲不得不仰起了頭。

艙内的燈被黑金軍裝擋在身後，投射下來的一片陰影瞬間籠住了他。

莫名有些壓迫。

淩長雲對上他的眼鏡，後背都被看得發毛：“統哥？統哥？”

他試探地在腦海裡叫了叫，可惜無良公司裡出來的無良系統連個電音都不發出來，靜得像壓根沒這玩意兒一樣。

“……”淩長雲咬了咬牙，隻能餘光掃了眼那人肩上閃着耀眼金光的徽章，憑着早前囫囵看過的那兩頁單薄的内容出了聲，“将軍？”

路徹得斯低頭看着他，少頃才似後知後覺自己站得太近一樣，軍靴不緊不慢地往後退了幾步，靠站在後面的修複台上：“閣下認識我？”

淩長雲側身站下了台，平視着和他差不多高的……軍雌，眼神落在染了粉的發尾上，沒恢複多少血色的唇勾了勾，露出一個極淡的笑：“第五軍遊移中将，久仰。”

路徹得斯輕笑了一聲：“閣下尊姓大名？”

淩長雲眸光一滞。

“怎麼？”見他沒有說話，路徹得斯眼睛微眯，“閣下不會，失憶了吧？”

“……”淩長雲對着他冰冷的視線，差點兒有些笑不出。

他倒是想，可他敢嗎？

“無姓，希邊得爾。”

“希邊得爾……”四個字在路徹得斯嘴邊繞了繞，仿佛是不經意地低頭撥了撥手上的光腦，“無姓，雄蟲閣下裡倒是罕見。”

淩長雲借着笑笑的動作低了低頭。

可不嗎？他又不是雄蟲。

路徹得斯關了光腦，抱臂盯視着淩長雲：“東林是異獸常出沒之地，閣下沒有精神力，怎麼跑那去了？”

淩長雲沒留意精神力那句，聽到最後一句人都有些僵。

怎麼跑？還能怎麼跑，一覺睡醒人就在那了。

他習慣性地笑了笑：“地方太大，走岔了路。”

“走岔了路？那原本要去哪裡？這可不是什麼旅遊勝地。”

“還是說，閣下是結伴一起想來看看天天死人的戰場是什麼樣？這麼好奇？”

“閣下沒有精神力，身上卻又殘留着那麼強的氣息，那位閣下沒有和你一起嗎？他去了哪裡？”

“閣下的信息沒有登記在光網，那位雄蟲閣下的精神力在光網上也找不到匹配的，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呢。”

路徹得斯一句逼着一句，壓根不給淩長雲開口的機會，說到最後，人已經又站到了淩長雲面前，是伸臂就能碰到的距離。

淩長雲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些，後面就是台子，無路可退，隻能被迫與路徹得斯越拉越近。

無良系統叫死都不出聲，他隻能在一聲聲的逼問中含糊：“将軍，你在說什麼，我——”

“聽不懂？”路徹得斯放下手，右手按上腰際，笑了聲，“沒關系，閣下，你隻需要回答我兩個問題。”

淩長雲抿了抿唇：“回答什麼？”

“一，閣下有精神力嗎？”

精神力？

淩長雲眉頭微皺：“……沒有。”

系統連個完整世界線都不給，他又哪來的精神力？

“那就是另一位的了，”路徹得斯身子微微前傾，逼視着面前緊張的雄蟲，“第二個問題，閣下，與你同行的雄蟲，去了哪兒？”

“？！”

淩長雲發昏的神經終于徹底清醒，想着路徹得斯剛剛說的話，他擡眸直視着面前笑意冰冷的軍雌：“你在找人？”

路徹得斯神情微頓。

淩長雲見狀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你要找一名雄蟲，一名，精神力強悍的雄蟲？”

“……”路徹得斯盯着他，嘴角的弧度漸漸斂了下去，“閣下真是聰明。”

“你問錯人了，”淩長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身上的殘留是哪來的，但的的确确一直都是一個人。”

路徹得斯的神情徹底冷下來了：“确定？”

“确定。”

“中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路徹得斯直起身體，轉身往後望去。

一名軍雌着急忙慌地沖進來，也顧不得行禮：“中将！奧列倫希中将的數據突然崩了！！！”

“！”

路徹得斯眸色一寒，推開聽到消息疾奔過來的本派多，幾瞬就消失在了修複艙外。

“把他帶過去！”

“是！”

淩長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幾名軍雌自門外進來，手上的光能槍還隐隐散着燙氣：“閣下，請。”

淩長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