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彩流光魚?自助餐廳?
怎麼每個字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就那麼陌生了?
既白撓了撓自己的下巴,看着視線裡桑寄渺怔愣的表情,好奇地翹首看向了前方。
如果借用海鳥的眼睛,從天空向下鳥瞰,就能輕而易舉地發現巨藻森林正中央有一個凹陷。碧綠的“葉環”中,悄悄卧着一個五光十色的小世界。
千姿百态的珊瑚錯落有緻地堆疊在一起,争相釋放着自己的魅力。
但是在這些珊瑚的中間,還徜徉着另一群更為神奇的生物。讓突兀出現在這片綠海中的珊瑚小島,都黯然失色。
那是一條條夢境中才能存在的魚類,它們保有流線型的軀幹,卻有着比自身身體還要長的尾鳍,腹鳍和大裙擺一樣的尾鳍。
這些裝飾意義大過實用性的魚鳍,在陽光下流淌着細膩的珠光。
桑寄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确定了的确是同一條魚,在他眨眼間身體上就換了顔色。從亮眼跳脫的橙黃色,變成了截然不同的草綠色。再一看它隔壁那條,也在擺尾間從高級低調的霧霾藍,過渡到了略帶紫調的群青色。
它們并不是特殊的存在。
這片珊瑚群上盤旋着,猶如絢爛星雲的魚群,竟然都是這種奇特的魚兒!
流光溢彩,夢幻至極。
這就是,幻彩流光魚?他們此行要尋找的大餐?
在金戟一聲令下後,早就等在一旁的人魚和海豚們,歡呼着圍了上去。
桑寄渺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圍獵場景,不熟悉規則的他并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從馱着他的海豚身上跳了下去,輕輕拍着海豚先生的背,示意它加入它的同伴們。
随後,桑寄渺擡頭看向了熱鬧非凡的前方。
世人總是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是沒有道理的。作為一名清醒的旁觀者,桑寄渺很快就發現了這場自助的不同。
這并不是愣頭青們一時昏了頭腦的魯莽行為,而是一場有組織有計劃的合作共赢。
不知道年輕的海豚和人魚們,在私魚頻道中聊了些什麼。體型較人魚大上很多的放大版海豚,頭尾相連在珊瑚礁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這道臨時矗立起來的高大屏障,即使并不是那麼嚴密,也讓弱小的幻彩流光魚投鼠忌器。它們緊緊地擠壓在一起,彙聚成了一團巨大的鐳射燈球。
心情控制幻彩流光魚的身體顔色,在極度恐懼的心境下,心情的大起大伏直接反饋在了顔色的急速變化中。
如果一鍵将背景的白天換成黑夜,那一閃一閃晃人眼的光線,一秒讓人幻視閃爍着霓虹燈光的昏暗酒吧。迷離的燈光,躁動的魚群,利刃與肢體的碰撞……
這誰還能分得清是蹦迪現場,還是原始自助現場?
還好,見多了大場面且自身就是大場面的人魚們,并沒有被眼前的絢爛迷了眼。他們眉眼帶笑,比炫目的幻彩流光魚更具魅力。
修長的流線型身影穿梭在擁擠的魚群中,擡頭回首間瞄準了自己想要顔色的魚兒,長如刀刃的指甲一割一勾,就獵殺了一條重達一百多斤的幻彩流光魚。
有所收獲的人魚滿意地拎着自己的戰利品,緊接着毫無留戀地轉身,替換了一頭正守衛在一旁的海豚,由它們頂替上去開始新一輪的“選品”。
每到這個時候,早就迫不及待的海豚就會一頭紮進魚群中,一口咬向自己早就盯好的肥美幻彩流光魚……
桑寄渺有些驚歎。
看來這群話痨海豚,同破殼出來也憋到不行話也少不到哪去的人魚們,也不光光隻是在聊天頻道裡刷屏和鬥自己的表情包。
他們,是真的提前做了計劃。
忽然,桑寄渺感覺自己的側腰傳來輕柔的頂撞。他回過頭去,看到了之前一直背着他的那隻海豚。
那雙水潤潤的大眼睛,看了看還屏蔽着它的桑寄渺,又渴望地看了看已經越變越少的幻彩流光魚群。
那直白的小心思,即使沒聽到它的話語,桑寄渺也能看懂。
“你是,要和我結對?”
正在捕獵中的人魚,隐約都有提前約定好來回替換位置的海豚夥伴。所以,他可能也是收到了一份這樣的結伴邀請?
海豚的眼睛在聽到小人魚小小的疑問聲時,猛地亮了起來。怕桑寄渺沒有接收到自己的意思,它還一個勁地上下點頭。不小心用力過猛的後果就是,它給自己點頭點暈了腦袋。
這樣一個單純又迷糊的大家夥,桑寄渺根本無法拒絕。
真的是,又可愛又好玩!
他擡手将耷拉在自己肩頸上的小海蛇拿了下來,将它和既白一起安放在了海豚隆起的額頭。
既白滿眼期待,一連串地叫着他的小名:“桑桑,桑桑,我要紫色的,最大的那個!”
幻彩流光魚被收割了一波,隻留下了原本魚群的一小半。而這小部分魚們要不是個頭不太夠,要不就是被人魚和海豚們共同嫌棄的咖啡色,青綠色等,味道應該不太妙。
既白一眼就相中了藏在了魚群中間的那抹炫紫色,不僅僅個大而且還是跟自家小蝣類似的紫色。它想要嘗嘗,紫色究竟是什麼味道!
桑寄渺颔首,紫色漸變的尾鳍卻像是接收了同意的威脅,無聲地炸開來。
他對仿佛有着自己想法的尾巴也沒多留意,反而低頭用蔥白般的指尖,輕輕戳了戳已經埋頭在既白毛毛裡的黑崽子。
“黑黑呢?你想要什麼顔色的?”
純白裡面窩着一團黑色緩緩動了動,又蜷縮地更緊密,壓根沒有搭理他。
“那好吧,我也選紫色。既然給了機會你也不要,二比一……你就跟着我們吃吧,小家夥!”
桑寄渺無奈地用柔軟的指腹,敲了敲小海蛇沒藏嚴實的尾巴尖,一聲嗔怪的“小家夥”裡親昵多過遺憾。
當初被他帶走時,黑黑沒有任何的抵觸,更多的是因為不在意。截止目前為止,桑寄渺也能看得出來,它仍然沒有真正從心底容納自己和既白。
這個通身漆黑如墨的小家夥,一如既往的懶懶散散,仿佛這個世界裡早已經沒有了它在意的東西。萬事萬物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他并不着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