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齒魚青牙用金黃的尾鳍掃開了地上堆積的蛤蜊殼,在獲得一小塊平坦的地方後,就不拘一節地往地上一坐。
分量不輕的噸位落在地上,帶起了一陣黃色的揚沙。青牙也不在意,伸手摸向身邊的蛤蜊。在擡頭時,眼裡忽地撞進了一動不動的半人半魚,它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忘了些什麼。
熱情地用腹鳍掃了掃隔壁,給桑寄渺扒拉了一個“座位”。還沒來得及招呼,它就迫不及待地低頭一咬鮮美的蛤蜊肉。汁水在口腔裡爆開,牙齒刺穿了肥美爽滑的貝肉,它的頭埋得更深了。
寒暄?早已經被忘得一幹二淨了。
桑寄渺嘴角抽搐了一下,俯看了一眼靈活地用腹鳍捧起蛤蜊殼碗,低頭吸溜吸溜的吃貨大魚。沉迷幹飯的魚,仿佛自帶結界,忘我地直接屏蔽了整個世界。
按照現在這個情況,即使他問了也不一定有魚聽。
還有,蛤蜊被消滅的速度,着實有點太快了……
桑寄渺沉默了幾秒,認命地坐下,任勞任怨化為開蛤蜊小工。
豬齒魚低頭呼哧呼哧,暴風吸入了所有的蛤蜊肉。等依依不舍地吞下了最後一口帶着汁水的嫩肉,它揚鳍将貝殼往背後潇灑一抛,懶洋洋地往後靠在了石闆上,給自己翻了個面曬太陽。
“小家夥說吧,你想問些什麼?”
桑寄渺轉了轉酸澀的手腕,毫不客氣地直接開口,“布拉維納,也就是這片珊瑚礁的老大是誰?”
完全不帶慫的,畢竟他付出了勞動!
視線的餘光掃到了正乖乖蹲在一旁,幾乎和它身下的白色珊瑚融為一體的既白。小家夥蓬松着毛毛,瞪大着眼睛不知道看了多久,還時不時往嘴裡塞點小零食。
就很,過分!
桑寄渺攔截下了既白正往嘴裡塞的辣味流光魚肉脯,反手塞進了自己的嘴裡。辛辣的味道霸道地充滿了整個味覺,銀紫色人魚白淨的面上升上了一層薄薄的绯紅。
深海人魚擅長控水,金戟送來的紅色流光魚被桑寄渺抽走了水分,簡單加工成了魚肉脯。這在缺少辣味的海底,算是稀缺的小零食,既白隔三差五就會給自己塞上一片解解饞。
一般情況下,桑寄渺不會跟自家伴生靈搶東西,但是這次不同……
青牙顯然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它砸吧砸吧空虛的嘴,忽然感覺自己已經填滿的肚子,其實還不是很滿。
本來躺平的豬齒魚,慢慢擡起了腦袋,眼神發直,嘴裡快速回答道:“布拉維納怎麼會有老大?在這裡誰實力強,誰就擁有話語權。”
也僅僅隻是話語權。
這個龐大的水下“超大城市”,每年承載的來往魚類不知凡幾。自由散漫慣了的海族,才不會人類那複雜的一套。又累,又沒有好處,還不被大部分海族承認。
布拉維納沒有老大。
當然誰拳頭最硬能錘遍所有海族,那它也可以是老大。
如此簡單粗暴,直截了當,卻不是一般的魚能夠達成的。至少到目前為止,布拉維納還沒出過一位真正的領袖。
“那啥?”青牙探頭探腦,眼睛裡滿是渴望,“你手上那是什麼?好吃嗎?”
桑寄渺捏起手心中深紅色的肉脯,魚肉的紋理在陽光下清晰可見。來回抖一抖,薄薄的肉脯在海水中輕輕顫動,被封鎖好的表面同時被刻意打開了一個小口。
一股誘人的味道被水流送到了豬齒魚的嘴邊。
吸溜!誰掩蓋不住的心聲,通過聲音洩露了幹淨。
桑寄渺笑而不語,直接伸手将辣口的流光魚肉脯遞到了青牙的獠牙邊,“會有點刺激,你試試看。”
等豬齒魚迫不及待地叼走肉脯,他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這個有個叫七鲨幫的魚幫嗎?實力怎麼樣?我先前遇到了一條大白鲨,兇的嘞,可不講理了!”
辣味入口,青牙狼狽地咳了兩聲,嘴裡咀嚼的動作卻舍不得停,“可不是哩!我一哥們晚上,被它們七鲨幫裡一幫子不講理的礁鲨,搞得膽戰心驚。”
“好幾晚上吵的睡不着,熬夜到天亮,它快瘋了。吧唧吧唧~”
“那群瘋鲨,隻要抓住一點獵物的痕迹,就一擁而上搶食,根本不考慮附近的海族。我哥們的房子,也被一個鲨鑽壞了。咳咳!你說,又不是愛鑽洞的小魚小蝦,偌大個體型還以為自己是寶寶鲨呢!”
……
哥們?桑寄渺有些好奇,既白啃着肉條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隆頭魚科在海底可是個魚丁興旺的“大家族”,根深枝茂,人才輩出。
光桑寄渺知道的,就有可以轉變性别的黃金突額隆頭魚。雖說它們頭頂的大包畸形醜陋,顔值不高甚是辣眼睛,卻是海底真魚版本《老婆變兄弟》的神奇主角。
還有長着個兩個大闆牙的隆頭鹦嘴魚——邊吃邊拉,制造“煙霧彈”的不文明當事魚。在知道那些被降解的物質,将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變成美麗的白沙灘時,桑寄渺是拒絕的。
這沙灘,以後是踏足不了一點。
或者是夜晚睡在珊瑚縫隙中,會給自己吐“絲”編織睡袋的鹦嘴魚兄弟?有時候因為睡袋做的太厚,可能會把自己困在中間,憋得夠嗆的樂子魚本魚?
珊瑚?估計就是最後一個憨憨bro了。
“實力呢?有聽你的兄弟說過嗎?”桑寄渺遞上一張A4紙大小的魚肉脯。
白團子鼓起腮幫子,依依不舍地瞧了幾眼。這可是吃一片就少一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