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道理。”一道甜美的女音突然插進對話。
曹藝見兩位小情侶齊齊看向自己,挑了挑眉,繼續說:“王闵今晚留守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林琳,對此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林琳坐在沙地上,擡眼看她。
曹藝說:“到時候王家一家三口的物資都會托付給你,你一個人其實不需要這麼多吧?”
她胸有成竹地提議:“不如把多餘的物資分給我們,我們兄妹倆可以在路上保護你……除此之外,等回到現實世界,還能給你一些房子車子作為答謝。”
用多餘的東西換取安全,并在事成之後還有重謝,這種美事還能有人拒絕?
“不需要。”林琳想也不想,直接冷面拒絕。
她格外不喜曹藝那副笃定的口吻,仿佛自己的男友已經死透了,目中無人地、施舍般地來找她合作。
曹藝一噎,似乎沒想到天底下還有不吃餡餅的人,她剛想開口勸說,就被自己的哥哥打斷。
“你先想清楚,我們不是非要你的同意不可。”曹宇陰沉地睨視女孩,“隻是我不喜歡暴力手段。”
狠辣簡明的威脅讓林琳冷呵出聲,她挑起一邊的眉毛,眼裡裝滿嘲意 “隻有你們沒有從死人身上拿到物資對吧?馬上彈盡糧絕了?”
“我不會同意的,到時候來找我硬碰硬吧。”沒有一絲懼怕,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
叮鈴。叮鈴。
蕩鈴突兀響起。
【休憩結束。】
“到時候别後悔!”曹藝甩下一句狠話,挽着哥哥憤憤離開。
黃沙地上,陽光下透紅的耳尖動了動,某人一邊探讨着計劃細則,一邊一字不落地将不遠處的沖突納入耳中。
人在重複做機械動作的時候,時間就會拉得很長。
明明隻是在沙漠中跋涉了大半天,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比過了半個世紀還久,腳底闆傳來尖刺的疼痛,沐浴在身上的夕陽仿佛也帶上了重量。
“團長大人!”僵硬如屍的行進隊伍中,一個青年逆流而來,從隊伍前頭一路穿行到了末端。
他微微彎着腰,肩膀上馱着一位女孩的臂膀,撐着她走到白衣鬥篷跟前。
沙地裡負重前行非常消耗體力,青年喘着氣,撇頭看了眼面色蒼白的女孩,求助道:“團長大人,她的腰閃了,一步都走不動了,您能不能幫幫她?”
頭發淩亂的肖媛媛半靠在青涿身上,聞言立刻配合他面色痛苦地叫喚起來:“诶呦,诶呦……我的腰啊,好痛啊诶喲……要死了……”
青涿:……
團長:……
謝謝,毫無演技可言。
這估計是這位力量可怖、神秘莫測的非人類第一次感受到無語的情緒,他詭異地靜了靜,然後吐出兩個字。
【不可。】
“唉,”青涿早就料到他會說些什麼,立馬接上一句歎息,輕易便妥協而無奈地搖搖頭,“好吧,我能理解您也有難處。”
語畢,他又馱着演技0分的肖媛媛腳步不停地移開了,似乎在害怕她再次開展驚人的表演。
旅行隊伍浩蕩地朝着夕陽的方向行進,天空中偶然有不知名的鳥類撲騰飛過,追着即将消失的陽光而去。在黑夜降臨前的一小段時間,斷斷續續的痛呼聲不住地從隊伍裡飄出。
“诶喲,我的腰……”“慢點慢點,好疼……”
心裡計算着剩下物資消耗速度的曹藝頻頻往她的方向看去,皺着眉和曹宇說:“她怎麼了?”
同樣一頭霧水的曹宇搖搖頭。
好端端的,怎麼又有一個“吳香梅”出現了?
曹藝心頭有些不安,有一件她萬分肯定、堅信不疑的事情,似乎即将發生變動。
她眼皮一跳,目光捕捉到了地平線中露出一角的黑色方塊。
是留守屋……夜晚來了。
依舊是在這個黑盒子附近宣告休憩,駱駝頭頂暖黃燈光随之亮起。在盈盈光輝中,衆人選了個遠離留守屋的高地,再次合力将帳篷搭建起來。
青涿倚靠在外層麻布上,面色複雜地看着坡下來來往往的“人”。
它們像一個需要睡眠和休息的活人,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的庇護所建立起來,然後一頭鑽進了溫暖的帳篷當中。
等下一次從帳篷裡邊出來,一切就會面目全非。
晚上有一場與這些非人的大戰要打,他說不清此時心情如何,輕輕呼出一口氣。溫暖的霧氣在空氣中凝結,蒸騰着白煙,白煙中有一道白色身影,随着清鈴聲越走越近。
團長剛掀開布簾,就因眼前的古怪景象滞住了腳步。
一個蜷縮成蝦米狀的女孩橫倒在帳篷中央,右手捂在腰側,她眼角捕捉到白影,立馬啞着嗓子低聲哀嚎起來。
“我的腰啊……怎麼辦啊,走不了了……”
……許是經過了青涿的表演訓練,她此刻表現得還真像一名腰疼患者,至少不會中氣十足地大聲喊痛了。
角落裡,王闵垂頭而坐。一天一夜未眠的他眼睛腫脹充血,面色虛弱,感受到黑色面具下似有若無投來的視線後,把頭壓得更低了。
眼見着團長正比對二人的狀态,青涿立馬驚訝出聲。
“哎呀,她怎麼暈了!”
狂飙演技中的肖媛媛哀聲戛然而止,雙眼一翻,立馬配合地暈了過去,扶着腰的手也沉沉落下。
這下再也沒有什麼疑慮了,團長用那道混沌不清的聲音宣布:
【肖媛媛今夜留守。】
“什麼?!”曹藝沒忍住地尖叫出聲。
留守的人不是王闵,那他們找誰讨要物資?!
【可有異議?】
被她的聲音吸引轉頭,團長毫無波瀾地詢問。
衣角被身後的人警告般大力拉扯,曹藝咬了咬唇,不再言語。
五分鐘後,青涿和鐘士望一齊把“昏倒”的肖媛媛擡到了留守屋内,周繁生用力将門關緊。
微光籠罩的屋外,三人嚴肅地對望一眼。
計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