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一結束，所有的壓力仿佛都在收卷鈴響起的那一刻轟然倒塌。

但是陳美雲不一樣，從高考結束到現在她沒有一天是不愁的。

工作日的江景餐廳人煙稀少，燈光柔和，音樂曼妙。穿着黑白制服的服務生端着盤子優雅地穿梭于其中。

姜莞和陳美雲今天來得早，正好占了落地窗邊一個絕佳的觀景位。但是今天天氣不好，江上汽笛嘶鳴，灰色的霧紗缭繞其中。平時她們是不會來這麼高端的餐廳的，但是恰好陳美雲中了這家店的299雙人套餐，本來還抱着來嘗嘗高端貨的心态來的，但是就眼下的菜品一看，說他299都能虧了一半。

姜莞對着一塊烤得外焦裡老的牛排有些無從下口。

陳美雲坐在她對面，碎碎念着她和衛林的事。姜莞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了，沒有意外。

“他約我周邊自駕遊，三天兩夜。”

“就你們兩個？”姜莞皺了皺眉，把到嘴裡的牛排又吐出來拿紙巾包住，見陳美雲點點頭，才繼續問：“你去嗎？”

陳美雲拿叉子對着自己面前的一盆蔬菜沙蘭展開了毫無人道的屠殺，誠實回答：“我說了你别打我。

“有點想去。”

陳美雲也不是什麼傻白甜，她也清楚衛林一高考完就約她單獨旅行的目的。但是就是忍不住。

“他讓我不要急着給回答，好好想想，但是我怕拖了太久他會不高興。”

姜莞歎了一口氣：“你就這麼喜歡他啊？”

“他從小到大讀書都是拿獎學金的，讀大學的每個暑假都會打工，又上進長得又好看，你說我們身邊哪有這種男生。”陳美雲說完又覺得好想有點絕對，仔細想了想：“路季予的确是不錯啊，不過像他這種全能型的等以後進了大學明擺着戀愛能談到嘴軟好嗎。”

“為什麼是嘴軟？”姜莞換了一道奶油南瓜湯嘗，味道比牛排好了不少。

“周子放跟我說的，估計是親人妹妹的嘴親到嘴軟吧。”陳美雲拿起桌上的手機：“不過他人還挺好的，上次我不是跟周子放要北疆的旅行攻略嗎，他昨天發給我了。”

“我看了，真的超詳細。”

姜莞繼續低頭喝湯，沒什麼表情地“嗯”了聲。

陳美雲看出她興緻有點不高，想到姜莞是陰天怪體質。簡而言之就是姜莞可以完美适應一切天氣，但唯獨一到陰天她的情緒會變得很喪。但是外人一般也看不出來。

“你和衛林打算去哪？”姜莞扯開話題。

陳美雲盯着姜莞的臉看，有點猜到她的意思：“你要跟我一起去？”

姜莞是這麼想的：“反正他也沒看過我的臉，到時候後要是真有什麼事情，我也能幫忙。”

“但是說實話。”陳美雲的父母一直忙于工作，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她就一直跟在姜莞身邊，在外人眼裡看裡，陳美雲一直是比較外向會照顧人的那一個，但是隻有很少人知道，姜莞才是那個事事為她考慮，永遠站在她身後的人，為她打架，幫她補習功課。

所以雖然姜莞實際年齡要比陳美雲小幾個月，但是在陳美雲這裡，姜莞一直很有做姐姐的感覺。

“說實話，姜莞你想我去嗎？”

姜莞一點猶豫也不帶地回答：“不想。”

不是她老古董，而是她本能地覺得衛林這個人不靠譜。

“好吧。”陳美雲選擇閉上嘴。

餐廳旁邊就是一家有名的高奢商場。兩人抱着來都來了的心态，打算進去逛一圈，上個廁所，然後到地下一層買杯奶茶再離開。

商場大門口有專門的侍應生替顧客拉門。

陳美雲路過的時候，多看了那人幾眼：“感覺那人長得有點像周子放。”要不是個子比他高了不少，陳美雲還以為周子放已經打上暑假工了。

姜莞也看到了，的确是有點像。等她一轉頭，陳美雲已經在低頭給周子放發微信了。

商場裡彌漫着一種淡雅又清新的味道。

“以前我來這兒總忍不住猛猛吸幾口，但是後來衛林跟我說這是廁所的清新劑。”

“所以現在，我就算是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

商場人流比想象中的要多，兩人趁人多渾水摸魚地在一樓幾家奢侈品店試了幾個包後陳美雲忽然有點想上廁所，她快速總結了一下原因，剛才那盤沙拉吃多了。衛生間通道旁邊是一家專賣四葉草形狀的奢牌首飾店，姜莞站在門口，低頭在手機上點奶茶。

首飾店的櫥窗裡挂着琳琅滿目的商品，姜莞記得李晚之前很喜歡這個牌子的商品，去年過生日的時候還戴了她們家的十花項鍊。在知道價格後，姜懷南嫉妒心很重地來了一句：人傻錢多。

姜莞點完奶茶，閑着無事幹，對着一排櫥窗裡的展示品看起來，站在店門口的店員早就注意到她，等她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擡手往裡一筆劃，笑容很标準：“小姐有什麼喜歡的可以進去看看。”

姜莞不尴尬，隻是有點受寵若驚。

“不用了。”她擺擺手，拒絕了店員的好意。

店員看她年紀不大，但是從氣質和外貌能看得出來家庭條件絕對優渥。

“我們家的飾品其實很适合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

姜莞覺得這店員似乎有點熱情的過分了，明明店裡的顧客也不少。尤其是站在對面櫃台前專心選戒指的那對年輕情侶，怎麼看都養眼。

“我知道，我媽媽是你們家的忠實顧客，不過眼下我實在不好進你們店。”

“因為。”姜莞頓了一下，在店員求知若渴的眼神裡繼續說下去：“我男朋友正帶着他的新歡在裡面買對戒。”

店員首先是迷惑，然後是震驚，他的目光順着姜莞的視線往店裡看去，幾乎沒有費力就鎖定在了路季予和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女生身上。

姜莞對他抛了一個“懂得都懂”的眼神，然後趕在路季予接電話擡起頭的那一瞬間，轉身離開。

“貝貝，你現在還在新榮中心嗎？”

路季予拎着電話往後退了一步，正在忙着試戴的金晶分神看了她一眼，繼續認真地聽櫃員跟她介紹不同系列戒指的寓意。

“有事。”路季予一擡頭，看到櫥窗外閃過一個穿白色裙子的身影，鱗次栉比的珠寶展示櫃阻隔了他的視線，但是他還是莫名地覺得那人的身影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