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姑娘這話什麼意思？”芍藥樓主嘴角微抽，反問顔書。

不知是對剔骨瘦腰這種說法的鄙夷還是震驚，她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泛着灰冷。

“你們一早來溢香樓左右搜索，就是要找到這些姑娘剔骨的證據？”樓主眼神冰冷下來，“既然沒有找到，何須說這荒唐的理由，難道還想抓了我們不成？”

溢香樓的正堂中，顔書和望追坐在溢香樓樓主的對面，樓主頭上依舊簪了枝将開未開的芍藥。

柔美的花與她過分嚴冷的臉色相對，極具矛盾。

望追聲音嚴肅：“不管溢香樓内有沒有剔骨的證據，樓主買賣沒有身契的細腰奴去别的府上，輯定司依舊能依法将你緝拿歸案。”

芍藥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神色：“輯定司？好大的口氣。”

輯定司是朝廷新司，行欽差之權，别說一個溢香樓，就算是王公貴族，輯定司也有先斬後奏之權，這樓主倒是狂妄得很！

“口氣大不大，樓主與我們走一趟就是了。”望追咧咧嘴，顯然也是被溢香樓樓主激怒，忍着沒發作。

“等等！”屋外響起一聲軟糯又熟悉的聲音，早上在府衙上才見過的月牙此時出現在門口，她擡手攔住押人的王岚，

“我們沒有身契，是因為我們都是平頭百姓，也是自願被送去各個權貴府中，樓主不曾買賣我們，為何要抓她！”

“你......”顔書盯着月牙的臉，月牙說的誠懇，不像作假。

望追扯扯嘴角，當做沒聽見一般，招招手讓王岚将人帶去府衙收押。

“等等......”芍藥暗啞的聲音叫住王岚，她扭頭見站在一側的顔書，臉上劃過極短極淺的笑容：

“顔姑娘，你家風豪傑嫉惡如仇，你該明白的，要是你們将這消息散了出去，這幾百名細腰奴會忍受多少唾罵，會為世所不容，希望你們能放這些姑娘一條活路。”

顔書清淩的眸子一閃，反應過來芍藥說的不是身契的事，而是剔骨瘦腰一事。

所以，她這是暗自承認了？

“......你放心，此案并不引起百姓注意，輯定司上下也會暗中查案。”

遂州城人病态一般追捧細腰美人，可有多少人生來就有半寸窄腰，要是世人知道那追捧的細腰美人不過是剝皮剔骨的尋常女子，那要讓那些細腰奴如何在遂州城如何自處？

聽到想要的答複，芍藥瘦削的臉上微微松動，提步跟着王岚幾人出了溢香樓。

“大、大人，你們要将樓主帶去哪裡？”月牙緊跟着上前，卻被顔書擡手擋在了身前。

“月牙？”顔書溫和的笑笑，“是個好聽的名字，能告訴我是誰為你們剔骨的嗎？”

月牙眼底一驚，霎時明白今日她和星兒被叫去公堂是為了何事，“我......不知姑娘說的是何事......”

“你知道梁小姐嗎？她也是愛美的可憐人，卻被人借着剔骨瘦腰為借口奪去了性命，你若是知道誰是醫師，我們可以早日抓住真正的兇手。”

“......我......我不能說。”月牙面露難色，“我隻是在溢香樓的雅閣看到了一卷書，自己找到了地方，可又不完全确認那地方在哪。”

月牙原本是攬月閣的小丫鬟，相貌平平，一日她灑掃雅閣的時候，在博古架上閱讀了一本書，道遂州世代有赤腳仙，可脫胎換骨改容貌。

加上的她的好友星兒消失一年後回來變得貌美異常，她對此也深信不疑......

“赤腳仙......”顔書掃過一排排博古架。

溢香樓是遂州第一樓，裡面就跟山莊一般應有盡有，雅閣就是供溢香樓女子讀詩學藝的地方。

二樓排排古籍，盡是晦澀難懂的書籍。

蓦地，顔書目光放在那蜀錦書封上，名曰雜談。

顔書眸子一亮，跳過一些晦澀的字句，她讀懂那“凡有九數，酉三朝東，擊石叩仙，自現。”幾句。

“凡有九數？九、十九、二十九......”顔書面色一緊，今日不正是初九？如今已經酉正！

顔書嘩的丢下書，快步跑到樓梯口，想了想又謹慎的折返回去，将記載的地點名稱寫在紙上，抄起紙張就出了雅閣。

... ...

顔書腰間挎着劍，一路小跑出了雅閣，迎面卻遇上笑容異常和順的葉孟：

“诶诶诶！曲小姐，曲小姐，這是要去哪？”

曲小姐？先前這葉孟可是一口一個曲顔書叫呢，今天轉性了？

顔書喘了喘，将手上的書信遞給葉孟，“正好，你将這個交給衛禺，這應該就是那取骨之地，今日正是可進入别院的日子，我輕功快，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欸？你、不是，怎麼就跑了！”

葉孟邊嘟囔着，邊展開顔書留下的書信，看清是些什麼後，眼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