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安侯府中有個老巫醫,遂安侯向老巫醫學了畫皮的本領,正巧遇到洲如月這麼個面目全非的人,她是遂安侯第一個、也是最滿意的作品。
遂安侯疼她寵她,不過在看一件滿意的雕琢之物,尤其她被奉為江湖第一美人之後,遂安侯越發自鳴得意,甚至病态到到處搜刮合眼緣的女子,想打造第二個滿意的作品。
隻可惜,作品隻有一個,洲如月也隻有一個。
而遂安侯打造的這個完美作品,還是一條暗地潛伏的蛇蠍美人,隻等着一擊咬破他的喉嚨。
顔書道:“玉腰大選上,那些碎骨頭是你從爨仙居拿的,包括梁悅腹中的月光蠶絲,都是你想讓我們發現遂安侯的不法行徑?”
“是!”洲如月的語氣突然拔高:“他背靠遂安侯府,為非作歹,甚至那些玉腰奴都不是自願成為玉腰奴,他拐賣了多少姑娘,他該死。”
當初遂安伯踩着朝太傅滿門升了爵位,就應該明白,血債血償!
“他該死?那你的妹妹明珞呢?她沒有動手殺人,她和南星如就該頂替你的罪名被處死嗎?”
崔策問語氣冷硬,顯然是有些生了怒,
“那又怎麼了?”洲如月擡眼,盈盈的眸子有些天真的殘忍,她好像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明珞隻不過是朝家的旁支,而我,是朝太傅的嫡系,她自幼陪我來遂州,她隻不過是保護我的人,五年前她沒保護好我讓我毀了容,她也......該死,她該替我死。”
“我是玉腰魁首,江湖第一美人,南星如不過是活在我明月之輝下的渺小星辰,她活的痛苦,我不過是替她們二人結束了痛苦。”她唇角勾了勾,
“我活的比她們有價值,死的當然不能是我......”
顔書冷笑一聲,真當自己是地府的判官了,想要誰死就誰死,想要誰活就誰活?
一側的扁良複記好供詞,衛禺示意了一眼便拿到洲如月面前讓她畫押。
以為是朝府翻供,可當年貪墨赈災銀的事,沒有冤枉朝府,不過是多了個遂安侯府的處置。
可笑兜轉了半天,兇手竟然就是他們入遂州便初遇的美人。
八月桂香滿園,賣花童嬉于巷,唱着時興的小謠:
“城南有溢香,傾城表絕色,人美不在衫,為容不在貌......”
“曲護衛?”廂房的守衛見顔書不挂鞭不負劍的走來,拱手問。
“大人已經下令還南姑娘清白,你們都下去罷。”
屋内如風蕭一般的琴聲停住,顔書推開了門,“南姑娘,你可以回去了。”
南星如嬌笑一聲,媚眼上揚:“怎麼,那洲如月被抓入大牢了?”
“嗯。”她深深看了眼起身迤然走來的美人,笑道:“恭喜。”
“恭喜什麼?恭喜我洗脫罪名?還是恭喜我會成為溢香樓唯一的玉腰魁首?”
她覺得很沒意思的撇撇嘴:“若是前者,我本無罪。後者嘛......本姑娘本來就天生麗質,而洲如月...”她嗤笑一聲:“罷了罷了,我也不和她比了。”
她隻覺得洲如月既可憐,又可笑。
更可笑的是溢香樓的女眷,這幾日葉孟陸續為細腰奴就診,那些姑娘的慘狀她也是見多了,雖然錦衣玉食,受到萬萬人追捧,壽命卻難保。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對于這些心甘情願拿命相博的玉腰奴來說,容貌當真比命還重麼?
更可憐的是梁悅,為了變成細腰美人,卻活活流血緻死。
“我不隻是恭喜你自由,還要恭喜南姑娘,演得不錯。”顔書看着她的眼睛,澈明的眸子好像能望見南星如眼底的僞裝。
從廚房發現的腸髒到刺傷,再到星兒做假供,看似是指認了南星如,卻将她的嫌疑減少。
顔書倒是覺得,美人有鋒芒,為了自己的清白而多了鋒芒,沒什麼不好。
南星如笑笑,不置可否。
她離開了縣衙,也離開了斷送無數貌美女子的溢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