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槐安送來的？”孟盈随口一問，她還以為梁槐安會在午休的時候給她送回來，沒想到這一用就是一下午。

“嗯。”孟祁月點點頭，情緒一下就從雲端跌落到山底，她鬼使神差地補了一句：“也不算他送的，是他找人送的。”

一想到梁槐安看孟盈那好似準獵物的眼神，孟祁月就渾身不舒服。

如果是以往，她一定會将一切歸咎于自己的敏感多疑，但涉及到孟盈，她一萬個警惕心也不嫌多。

刷飯卡這種帶有隐秘性歸屬感的行為在學生群體裡一直視為親密性行為，好在梁槐安隻是托人把飯卡轉交給孟盈。

“給你就行？”送飯卡的人看了孟祁月好幾眼，一臉質疑神情，但又想起了梁槐安說過：“如果晏朝遐不在的話就交給孟祁月。”

之前一初嚴打談戀愛事件，不知是哪個大聰明想出來一個借還飯卡的借口送小紙條的辦法。

一時間，一初的班級門口天天都是“回家”的飯卡和“感謝”借飯卡的同學。

有的飯卡一到飯點就固定流通，到了課件就随着“感謝信”回來。

後來這一方法被風紀組的老師破解，一時間那些常借飯卡的人都成了重點關注對象，學生私下也會談論兩句。

如今還孟盈飯卡的是風雲人物梁槐安，班内的十幾雙眼睛唰一下就盯上了這張貼滿Q版人物的飯卡，大有想從上面憑空摳出一張小紙條的架勢。

“給我就行。”孟祁月知道那些眼睛都想看什麼，她一改往日的謹小慎微，舉止言語大大方方，把飯卡用手舉着轉了兩圈。

意思是：沒有紙條，孟盈跟梁槐安沒關系，不信謠不傳謠。

習慣了見縫插針的沐天嬌也在課間給自己扒拉了兩口日常糖：“啧啧啧，家屬風範。”

緊接着沐天嬌看着孟祁月把孟盈飯卡上被梁槐安碰過的Q版人物形象撕了下來，全都蓋上新的。

沐天嬌：“好殘暴，好血腥。至于嗎？那可是梁槐安！多少人的男神啊！他碰過的東西被你嫌棄成這樣？”

“嫌棄？”孟祁月不自知地勾起嘴角，心下想：我嫌棄得這麼明顯嗎？

可嘴上還是略不自然地扯謊：“沒有啊，這飯卡上有油，把小人的頭發都摸髒了，我早就想換來着。”

“呵呵，嘴硬。”沐天嬌把校服扯過頭頂遮了個嚴嚴實實：“我看你這嘴還能硬多久！”

孟祁月畫好小人，翹着腳不停點地：“不用你管，略略略。”

——

“這是梁槐安找人送來的。”孟祁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補上這麼一句，她偷偷看向孟盈，對方面色如舊“哦”了一聲，手上動作不停。

按理來說，孟盈的沒反應應該就是孟祁月期待中的最好反應，可孟盈越平淡，孟祁月心裡頭越是惴惴不安。

如果今天是梁槐安親自來還飯卡，或者是兩個人親手交接飯卡，小遐會是什麼反應？

還會跟現在一樣，又或者跟其他暗戀梁槐安的人一樣興高采烈？

“小遐——”孟盈聽見孟祁月語調試探：“小遐，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不開心？

孟盈被問蒙了，簡直是現實版的丈二摸不着頭腦：“沒有啊。”

見孟祁月手指糾結地纏在一起，她勾起對方的手指，循循善誘道：“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是什麼讓你不安？

孟祁月擡頭：“你是不是——”話沒出口，孟祁月就不想說了。

她覺得自己越界了。

對異性有好感是青春期發育的正常現象，政治卷如是說。

在短暫的幾秒鐘裡，孟祁月将這句話反複拆開組合重複幾百遍，滿是筆畫的灰暗世界随着孟盈的開口又再度光彩明媚。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喜歡梁槐安？”

孟盈簡直愛慘了孟祁月這吞吞吐吐的别扭勁，怎麼看怎麼可愛。

經曆過友誼的孟盈特别能理解孟祁月害怕朋友被搶走的患得患失。

網友說：擰巴的人需要推不走的愛人。

友情也一樣，孟盈心想。

孟盈渴望又未曾實現的所有，孟祁月都不用向外探求。

孟盈會主動。

就像她遞出去的玫瑰花，每一隻都那麼恰好，扶住了下墜的孟祁月。

孟盈狡黠地點點孟祁月的頭，孟祁月這才發現自己跟孟盈的笑容好像，都是笑着笑着就低頭。

這一小發現讓她感覺離孟盈又近了一點。

孟盈繼續道：“我跟梁槐安就是普通同學。”

孟盈感激他的幫助，也心知肚明兩者之間有着無法跨越的天塹。

他是她心裡永遠的白月光，是支撐她走過慢慢雨夜的引路燈，是無論哪個時空都會感謝的人。

孟盈伸出食指在孟祁月面前晃了晃：“我很感激他對你的幫助，但這是在學校。”

師範生的本能讓孟盈說出了主任同款名言——

“拒絕早戀，從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