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霸淩受害人之一嗎?
面對醫生的質疑,孟祁月并沒有正面回答,但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心裡埋下。
還來不及多加驗證,孟盈在表現已經側面證實了程醫生的猜測:今晚的病患不止一人。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一個陌生人願意傾盡心力地輔助孟祁月這種并不出彩的小孩子。
——霸淩的風暴席卷而過,給孟祁月送來了遠方的同類。醫生如此想道。
祁秀麗将孟盈攬在懷裡,醫生的警覺跟孟盈的反常她照單全收,她接過診斷單。
輕飄飄一張紙,卻詭異地壓得祁秀麗胸悶氣短。她不停咒罵着自己的粗心、天真。
自從孟盈出現後,她的确天真的以為孟祁月的種種不适都會在友情的陪伴下慢慢恢複。然而一切都是她以為,霸淩帶給孟祁月的是一輩子的傷痛。
“那醫生,我女兒她——”
“後續治療的相關事項都寫在紙上了,有什麼不清楚的您聯系我就行了,這是名片。”
孟盈意識到剛剛的失态,眼下無比乖覺地依偎在祁秀麗懷裡,母親的體溫是安撫遊子的靈丹妙藥。
兩個病人是無法治愈彼此的,醫生這麼想着,又從名片夾裡摸了一張遞給孟盈。
“我叫程言嶼,是這家醫院精神科的主治大夫,如果有需要,可以通過這上面的聯系方式聯系我。”
這二人間唯一不妙的點在于,眼前這位的病情可能比孟祁月還要嚴重。
“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盡管來找我。”
孟盈接過名片順手揣在衣兜,然後頭也不回地攙着祁秀麗往外走。
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出陰影區,一擡頭,發現外面跟裡邊毫無差别。
榮家女人沖她們比了個噓的手勢,小聲提醒:“祁月睡了。”
一米六五的個子俯在長椅上,竟也隻有一小條。
孟祁月是被榮家男人背進電梯的,兩側的安全門出了故障,為過旋轉門,孟祁月被叫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經由孟盈牽引來到門前。
不知從哪竄出來的一批人占據了門内的大部分空間。迫于安全,孟盈放手。
孟祁月沒有餘地,隻好往前走。
擺脫了消毒水味的空氣是如此的新鮮,孟祁月猛吸一大口,揚起的嘴角在回頭那刻瞬間凝固:“我們回家,睡一覺,明天再去找思巧——”
孟盈沒跟上來,伸出的手撲了空。
車内位置不夠,祁秀麗打算自己打另外一輛車先送孟盈回家,這才發現孟盈不見了。
大廳沒人、旋轉門後也沒人。人頭密密麻麻地攢動,卻都不是她找的人,孟祁月隻覺得頭皮發麻,四肢百骸都止不住地瘋狂顫抖。
“小遐——小遐——”
“祁月你幹嘛去?”祁秀麗追在女兒身後跑了不知道多遠,孟祁月停下。
孟盈一直都在她身邊不遠處,她找到陳海峰,告訴對方十三樓的天台入口已經封死:
“那不會再有人了。”
“好好好。”陳海峰一連說了幾個好,語氣中卻并聽不出半分喜悅,孟盈說完就轉身走向孟祁月。
孟祁月還沒開口就得到了解釋:“太冷了,我想他早點回家。”
孟祁月乖乖地跟在她身後,兩個人深一步淺一步地踩着路燈的影子走向車門。
“祁月,你跟榮叔萍姨先回去,媽媽送小遐回家。”
孟盈接受了這一安排,孟祁月卻不太放心:“媽媽你手機有電碼?要不用我的吧?小遐家樓道裡的燈壞了,路黑,不安全。”
“沒問題的,放心。”這是孟盈今晚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總要人放心。
出租車在馬路上行駛了很久,後視鏡裡的陳海峰卻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而孟盈也的确騙了孟祁月,她此番折返回去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記住陳海峰的車牌号。
天太冷了,他們都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