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溫度驟降,娃娃蜷縮進老虎肚子下,暖呼呼的,皺起的眉頭舒緩開來。
一人一虎酣然入眠
夜半時分,星星消失不見,一輪明月懸挂當空,柔和的月光灑落,照得大地幾近白晝。
老虎突然睜開眼睛,低頭看一眼睡得沉沉的幼崽,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
熱源驟然離開,娃娃嘴裡咕哝着什麼,兩隻手握成拳頭,身體又曲成一小團。
老虎邁動腳步,走到另一旁,看向隔壁山頭。
那座山比這座山高上許多,兩山之間兩個一條溪水。
又回頭望一眼睡得正沉的幼崽,緩緩邁動四肢,不發出一點聲響,消失在娃娃身邊。
下到半山腰老虎便不再小心翼翼,靈活地奔跑在樹叢之間。
月光下,老虎的身影時隐時現,宛如一陣急馳的風,額間“王”字霸氣盡顯。
所過之處,蟲鳴禁停。
不過一會兒功夫,老虎奔至山下溪腳,低頭聞着什麼。
如若仔細觀察,赫然發現老虎停下的位置就是幼崽埋羽毛的地方。
聞上一陣,老虎又繼續起身離開。
向着一座山奔去,速度跟幼崽在一起時的不可同日而語。
“吱嘎!”
不經意踩斷一根樹枝,樹枝經過長久的風吹日曬,稍微一碰就化的粉碎。
老虎停下腳步,警惕的望向四周,沒有任何東西出現。
慢慢上前,鑽入草叢中。
草叢裡躺着一頭狍子,早已死去多時,肚子上被啃食一個大洞,血迹蔓延在草地上。
黑乎乎的,又濃又腥。
肋骨常常裸露,上面隻覆蓋着一層薄薄的紅色肉。
天熱,不過一下午的功夫就吸引了許多蒼蠅在上頭駐足,伸着他們的口器吸食白得的血食。
很明顯,這是老虎的藏食之處。
老虎左右觀看一陣,四周除了山風呼嘯,再無别的動靜發出。
鼻間噴一個響鼻,蒼蠅紛飛,飛落在狍子沒有被啃食的地方,甚至落在老虎的腦袋上,老虎也不曾管。
随即前肢抵在袍子的背上,埋下碩大的腦袋。
“欻欻…”
老虎扯下鮮紅的血肉,張開嘴巴在嘴裡咀嚼着,肉塊左右翻動。
“吧唧吧唧…”
大口大口的撕咬、吞咽。
扯斷嫩肉瞬間,血水滴滴,滑落迸濺至旁邊草葉上。
老虎一仰頭,脖子上一道一道的鱗紋毛。瞳孔深處漠然,月光打在老虎身上,蠕動的投影落在地上,仿若深淵巨物。
野性的魅力這一刻充分體現。
鮮嫩的血肉無疑是頓美味的宵夜。
就算是進食時,耳朵也豎起,聆聽周遭的情況,稍微有點風吹草動,老虎立馬停下進食的動作。
怕有不長眼的東西前來搶食,畢竟食物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味。
所幸老虎藏食物的地方隐蔽,暫時沒有任何食肉動物發現。
老虎可以慢慢的盡情享用。
月移見漸西。
老虎舔着嘴唇從草叢中晃出,身後的狍子子隻剩白色骨架,無數蒼蠅撲在上頭。
肚子鼓起,走起路來一蕩一蕩的。
又到溪邊低頭喝上幾口水,解解膩意。
細搖慢晃地朝着山頂幼崽所在走去。
“咪咪,怎麼還不睡?”
娃娃被冷醒,揉着眼睛,就見咪咪一個勁的舔着毛發,翻身坐起來,不明所以。
怎麼一天到晚都在舔毛?
以前咪咪也不會這麼頻繁的舔毛啊。
“那是火?!”
娃娃朝山下無意中一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甚至還用力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火,好多火。
隻不過這火跟平常紅色的火不一樣,是藍色的,激動中的娃娃顧不得在意那麼多。
有火就代表着有人。
困頓的瞌睡蟲立馬跑個精光。
老虎停下舔毛的動作,緊挨着幼崽,以為幼崽在害怕。
“咪咪,你走開點,擋住我看火了...”
娃娃伸出手推一下咪咪大肚子,咪咪紋絲不動。
“推不開,我換個位置看。”
可娃娃走哪,咪咪就擋在哪裡,就是不讓娃娃看向山下。
“怎麼了?”幾次三番,娃娃終于明白咪咪的心思,坐在地上,撐着下巴望向咪咪。
月光下,咪咪整個灰乎乎的一團,大大的,臉上表情不甚明晰,可娃娃能感覺到咪咪在緊張,在焦躁。
老虎上前,輕柔地伸出舌頭,舔舐着娃娃的臉蛋。
一下一下,無比的珍惜。
好像下一刻娃娃就會消失不見。
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牢牢看着娃娃。
娃娃小小的一團映滿老虎的瞳孔。
“哈哈哈,有點癢癢..哈哈...”娃娃躲閃着。
“咪咪,别舔了...”
娃娃推開咪咪的大腦袋,跑到一邊,老虎緊随其後。
“我們下山吧,去找人。”娃娃大手一揮,興奮地安排:“找人給你送回去。”
至于自己,還沒有想到,先把咪咪安頓好,咪咪那麼大個,自己養不起。
老虎不知道娃娃在說些什麼,靜靜地凝望着娃娃,腦袋輕輕的擱在娃娃的頭頂上。
“喂!這裡有人!”
娃娃雙手做喇叭狀,尖聲高喊。
“我在這裡,娃娃在這裡!”
“......”
沒有任何回應,仿若石沉大海,寂靜無聲。
山間回蕩着娃娃的叫聲,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