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歐文沉寂一秒,“他去了更遠的地方……厲行,他買了一輛輪椅。”
不知道是不是厲行錯覺,或者是心虛之人聽什麼都怪,總之厲行覺得歐文這話聽起來别有深意。
厲行苦惱于怎麼在蒙望面前假裝自己不知道将收到一輛輪椅,歐文突兀地說:“他回來了。”
不一會兒,厲行聽見電子門鎖轉動的聲音,蒙望沉穩的腳步聲停在卧室外,但沒有進來。
厲行肚子适時叫了幾聲,一直沒吃飯,還吐了一次,餓了。
厲行不由得想起了蒙望的廚藝,蒙望做菜挺好吃的。
一開始讓蒙望學做飯,是因為厲行一日三餐不規律,忙着幹活時忘了吃飯是常有的事兒。他不喜歡中途停下來,隻要不是特别複雜要連着做十多個小時的訂單,都習慣一口氣幹完。
他可以不吃飯,蒙望不能。厲行不想為蒙望改變自己工作習慣,瞧蒙望學習能力挺強,索性找幾本菜譜給蒙望,讓蒙望挑感興趣的随便學。
厲行給菜譜之前沒看内容——他從歐文數據庫裡随便找的,厲行不挑嘴,食物熟了能吃就行,他才懶得按照菜譜做菜。
蒙望學做菜,開局地獄難度,勤琢磨苦研究各種查資料,花了半個月才弄明白厲行菜譜上的種種專業詞彙和食材,然後菜譜上的跟現實中能獲取到的毫不相幹。
後來有一天,厲行發現蒙望吃的越來越“精緻”,頗有些無語,問蒙望為什麼把時間都浪費在做菜上。
蒙望一臉糊塗,掏出厲行給的菜譜,說這明明是你交代我學的。
……
厲行不敢說其實他有點期待,能吃的食物和好吃的食物不一樣,自從蒙望徹底接管每日餐食後,厲行工作時間都不自覺參照蒙望時間進行了調整。
從前不喜歡中途間斷,後來覺得停下來歇會兒挺好。
下一秒,歐文無情擊碎厲行期待:“他買了許多營養劑,你應該很快就能填飽肚子。”
“……”
“咦?”歐文發出疑惑的聲音,“他手裡沒有輪椅。”
厲行微微錯愕:“他沒拿進來?”
“似乎是的,”歐文說,“但我确定他購買了一輛輪椅。”
“手裡提的東西多?”
AI永遠不能領會人的情感,歐文沒有察覺到厲行這兩句問話中蘊含的淡淡情緒,隻認為他對周圍環境的判斷力遭到了管理員懷疑。
“不多,”歐文認真地說,“隻有換洗衣物和營養劑,都提在左手。他右手是空的,我認為他是忘記了,厲行,你可以想辦法暗示他一下,還是坐輪椅方便一些。”
厲行久久沒說話,而後他意識到一些不一樣的細節:“等等,歐文,蒙望回來了……”
“我認為蒙望身上沒有攜帶萊恩端口。”歐文說,“我聽見了他和應竹的通話,他原話‘沒有萊恩是挺麻煩’,以及他看起來并不能準确獲知你的身體數據,需要摸你的額頭才能判斷你是不是在發燒、要把手指搭在你頸側動脈才知道你的心率。如果萊恩在這兒,他完全不需要這樣做。”
……原來蒙望早上碰他額頭,是為測量他的體溫。
“買輪椅的時候他都說了什麼?”
“他比較關注輪椅的材質,強調了兩次要最結實的。”
厲行為幾分鐘前苦惱于如何裝傻的自己以及早上懷疑對方身份的自己感到好笑,這是記憶中的蒙望,沒錯。
這還不是最可笑的——他居然在期待蒙望下廚,他到底在想什麼啊,堂堂萊德總指揮官,當年鑽廚房是因為沒辦法,不做飯就餓死,現在誰吃得起蒙指揮官親自下廚做的菜?
厲行久久沒有反饋,歐文感到困惑——他以為厲行會高興。
靜了片刻,歐文說:“我可以在你和蒙望相處時保持安靜,隻要你覺得是舒服的相處模式。”
“……”厲行猛地回神。
他知道歐文隻單純叙述一件事沒别的意思但還是覺得這話聽起來很怪,嘴角抽動,“那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