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已經是可以足夠獨自生活的年紀,同歲的謝宜臻已經出宮獨自生活。謝況沒有像當初把謝義逾接進宮裡那樣對待謝素月,而是讓她的兄嫂先照顧她。
等謝素月出了喪期,會擇個良辰吉日冊為公主,日後成婚也會有貴嫔主持。
但是主婿的人選還沒有定下來,或許是謝況還在糾結,或許是謝素月的争取有了作用,無論如何,都是好的兆頭。
一位“待字閨中”的宗室女自然不止會被一家觊觎,今日不同往日,隻有少數士族仍會高高在上地看不起皇家,大多數明智的則會希望能和他們攀上關系。
更何況雖然謝沖涉嫌謀逆在前,但斯人已逝,皇帝對江夏王府的偏愛是百官有目共睹的,謝況對這個親侄女的重視,甚至勝過後宮中那些無名無分的女子所生下的皇女。
因此自從謝況放出消息後,時至今日,已經有些高門大戶派人在他面前旁敲側擊,能傳到謝宜瑤耳中的就不止二三個。
其中就有張宏的叔父。他的幼子如今年齡正好,也未有婚約。這位郎君按輩分來說是張宏的堂弟,其生母又是顧确的姑母,作為主婿來說,可謂身份是極好的。
因為張艾的緣故,謝宜瑤對張家的動向格外留心。
“張家的立場當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她感歎道。
沈蘊芳則推測:“依我看,他們是想争取尚主罷了。皇女中已經沒有更适齡的了,張家現在不過是退而求其次。”
四皇女謝宜臻成婚後,再往下排序的五皇女、六皇女,年紀都還不大。
謝宜臻的主婿是吳郡陸氏人。柳濤出事後,朝堂中多揣測陛下往後挑選主婿大都會更偏向于選擇吳士。張家有尚主的想法,可謂是水到渠成,十分自然。
因此,若是想以此說明張家是想和江夏王,或者松陽侯有何牽連,就有些武斷了。
按照先前的約定,謝宜瑤從顧确那裡得到了一筆不小的資産,顧确還順便跟她透露了一些張艾的信息。
因顧張兩家有姻親的緣故,顧确和平日沒有什麼交集的張艾,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了解。
“據說他三歲時就有了些頑劣的迹象,自幼就不大受長輩的喜愛。長大後雖說看上去正經了不少,但他祖、父都覺得本性難移,并不對他抱有什麼期望。”
顧确對張艾的了解也是從張家人口中得來的,這或許是偏見,但确實補足了對于謝宜瑤來說,較為未知的一面。
她想,張艾這樣的人,做什麼都是獨來獨往。和範堅的來往也多半和張家關系不大,且張家确實沒有較為合理的動機。
謝宜瑤謝過顧确,也按照約定将他想知道的一些消息透露給了顧确。比如說目前,謝容的太子之位仍然穩定,反倒是謝義遠又惹謝況生氣了。
有了顧确提供的這一筆不小的錢,女兵一事,謝宜瑤心中也更有底了。
謝況當初雖說這事該全由她來辦,但真要做起來時,他又覺得謝宜瑤沒有那個能力,于是做主替她選拔合适的人選。
謝宜瑤沒什麼意見,隻要選出來的不太病弱就不成問題,謝況願意替她做這個工作,她是樂見其成的。
謝況對她們的家世背景嚴加把關,士族大家是多半不肯讓自家女眷來參與的,家境太差的謝況又怕出第二個孟二娘,因此硬是廢了時間才勉強湊全了五十人的數目。
這五十人分成五支隊伍,十人一隊,又找了個閑棄的練武場,請了陸安的妻子來“練兵”。
這對謝宜瑤來說就是意外之喜了。
比起募兵,更難的是募将,女子更是如此。
謝宜瑤一直苦于找不到第二個像飛鸢這般知兵的女子,誰想謝況竟然為她找到了合适的人選。
當然,謝況是不曾想那麼多的,他隻覺得讓男将男兵來統領這五十個女子有傷風化而已。
陸安雖然出身寒庶,卻也因着堂兄陸淵的緣故頗得聖心,他得以與出身士族的妻子成婚。褚氏因其父兄皆為難得的士族武将,自幼就略涉兵法,和陸安倒也有點共同話題。
謝宜瑤常常親自跑到練武場去,光明正大一點的理由是視察這支将來要護衛公主第的隊伍,但還有個附加的目的,那就是和褚氏打好關系。
她們年齡相近,謝宜瑤便說要以名字互相稱呼,順理成章地得知了褚氏的名字,叫秋澄。
“當真是個好名字,一聽就能讓人立刻想到澄澈的秋水。”謝宜瑤笑着說道。
這日又去了趟練武場,剛回公主第來時,仆從傳話道:“宮裡頭方才差人來過,說是該知會公主一聲,月後殿下的生日,陛下做主要在宮裡頭過,由貴嫔操辦,到時候會宴請不少公卿。此事雖然不必由殿下親自操心,但也須做好準備。”
謝宜瑤的生日難得有這麼大的排場。謝況是想,他沒有将事情追查下去,該得要補償謝宜瑤。同時也展現對謝宜瑤的重視,以警告世人不可有戕害公主的念頭。
在處置了範堅和孟二娘後,這就是謝況能想到的最頂級的補救措施了。
雖說這場宴會将是以皇帝的名義辦的,但細節肯定不是由他本人來操持,順理成章地落入了司硯手中。
最近有些風言風語傳進了謝宜瑤的耳朵,說是有流言說她因為生母的緣故,與司硯關系惡劣,親近太子也是無奈之舉。這當然算不上完全有錯,但這與謝宜瑤想要達成的目的背道而馳了。
或許這個消息也傳進了謝況的耳朵,他也想順勢借此來澄清。
謝宜瑤揉了揉微微發脹的太陽穴,隻覺得謝況又給她平添了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