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姳音瞬間寒毛豎起,抓住萃辛的胳膊焦急地問:“在哪裡?出什麼事了?”
“看他求救彈的位置,應該是城外清心寺附近。”萃辛臉色難看,冷靜陳述,“楚小姐今早說要去清心寺禮佛,臨走時鹿揚怕出意外,又多帶了幾名武功高強的暗衛,怎麼還會出事,而且還連一發了好幾枚求救彈,看樣子很緊急。”
柳姳音站起身,俏臉煞白,一邊敏捷迅速地換身利于行動的衣裳,一邊冷冷道:“這不對勁,多叫些人跟我過去,你留在明月閣待命,記得及時向殿下禀明情況。”
明月閣會給參與重要任務的暗衛發放求救用的特制流光彈,因是特制,流光彈的聲音與綻放時的色彩都與其他不同,為的是能在緊急情況下便于救援。
但是,流光彈每次發射不超過兩枚,可剛剛鹿揚他們發射了好幾枚,明顯是生變故了。
清心寺所在的山名為羨青山,離京城有些遠,她帶人快馬加鞭趕過去,也要傍晚才能趕到。
-
羨青山西面的懸崖上,鹿揚身中數箭,身上的軟甲被割得四分五裂,鮮紅的血從裡衣往外滲,他頭發淩亂,發冠歪歪斜斜地倚在後腦勺,紅的血黑的泥糊了他一臉,看不清五官,隻能他嘴角的血滴答滴答,滴在他的胸口。
此刻他的雙膝像被嵌在塵土裡,直愣愣地跪在地上,半天沒有動彈,經曆一場血戰身受重傷的他,已經不知是死是活了。
鹿揚的面前,橫列了幾具屍體,他們死相凄慘,無法辨别是死前浴血鏖戰還是死後,血如同一塊地毯鋪滿了眼前的土地。看衣着裝備,是明月閣的暗衛。
四周靜得可怕,日頭西沉,山林裡竟連一隻鳥雀的叫聲也不曾有,陰暗處隐了幾具人形,仿佛在等待什麼人過來。
柳姳音沿着打鬥的痕迹一路尋過來,卻陡然望見懸崖邊上一個身形與鹿揚極為相似的人,跪在地上如死屍一般。
額頭青筋突突地跳,柳姳音雙瞳微怔,隻覺腦袋被炸了一下,差點要失去理智,她下意識想要後退,身後卻從陰影裡冒出幾名黑衣人,把她和她帶的人圍了起來。
果然是要埋伏她。
柳姳音握緊刀,眼神警覺,想要數清敵人的人數和武器裝備。她特地多帶了一些人,可對面人數仍然遠大于他們。
沒關系,撐一撐,還能等到後面的援兵趕來。
兩撥人即刻開戰,厮殺得難舍難分之時,一個蒙面人挾持着楚嫣走了出來,他刀架在楚嫣脖子上,鋒利的刀刃幾乎就要紮進她的皮膚裡,吓得楚嫣手腳哆嗦,眼神驚恐地看向柳姳音。
她哭着喊:“救我!救救我!”
柳姳音沒有猶豫,直接掏出飛刀甩向那人,然後一個箭步跳起,像在空中飛起來一樣,閃現到楚嫣身邊,在那人被飛刀砸中腦門之後,搶先拔掉了他上的刀,果斷挑破他的咽喉,将楚嫣牢牢護在身後。
蒙面人似乎沒有料到柳姳音出手這麼果決、身手如此迅敏,愣了一瞬,随即朝她們緩緩逼近。
楚嫣被柳姳音的身體擋住,拉着她的手臂不松開,像是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柳姳音拽着她怎樣躲閃,她都像被石化了一般,每一步都移動得艱難。
柳姳音一面要護着她,一面又要躲避敵人的刀槍,難免有些伸展不開,攻勢被敵人壓制住,身體好幾處都負傷了。
她們一步步艱難挪到鹿揚的身邊時,柳姳音剛剛把一個敵人踹倒,暫時解除了危機,小腿忽然被人拉住了,她低頭一驚,竟然是鹿揚。
他還有氣息!
柳姳音蹲下身,伸出手臂,想要摟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可卻不知所措,他中了太多的箭了,像一隻流血的刺猬,讓她無從下手。
一瞬間,她的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她虛抱住鹿揚,看他緩緩擡頭盯着她的眼睛,他眼神決絕中,有一絲恨意。
鹿揚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他感覺自己快死了,眼睛在柳姳音和她的身後的楚嫣來回轉,用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扯了扯柳姳音,對着她緩緩搖了一下頭,嘴唇微動,滿口血湧了出來,一字一字都說得艱難:“别……信……”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楚嫣突然大叫一句:“有人!”
柳姳音反應迅速,發覺正面方向有一人舉刀,就要貼近他們時,她提刀揮出,在敵人離她咫尺近的距離,砍了他的手腕,抹了他的脖子。
然而她手上的動作還未停下,柳姳音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扭轉方向推了一把,迎面就又撞上朝她攻擊的人。
可這回她沒有反應時間了,被人從後面狠狠推了一下,腳下踉跄,正巧敵人的刀就落在她的脖頸處。
生死攸關之際,柳姳音挺住腰将身子往左邊一躲,刀刃從她右肩斜向下落下,劃破她的軟甲,形成一道血線。
鹿揚見狀,撐起殘破的身軀,握緊劍慢慢踱步到柳姳音身旁,可還未等他動手,柳姳音面前的敵人就發現了他,搶先動了手,腳下生風,手中運力,一刀捅進鹿揚的腹腔,連帶着鹿揚的身體往後退了好幾步,直至懸崖邊。
柳姳音終于得以喘息,奔向鹿揚,可在她趕過來之前,那人抽出捅在鹿揚身體裡的刀,手掌輕輕一推,将鹿揚推進漆黑的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