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行到宮門前,有宮女在此等候,領着謝晚顔一路走到坤甯宮。
等真正站在坤甯大殿内,謝晚顔才感覺周身血液又流通起來了。
皇後端坐在鳳椅上,正修剪着一枝白梅,聽到聲響旋即看了過來,薄唇輕啟:“天氣寒冷,虛禮就免了,賜座。”
“謝母後。”謝晚顔順勢坐下,身旁立刻有宮女上來倒熱茶。
眼神不經意一擡,竟看到皇後的宮裡竟然還坐着一個人。
許是看出了謝晚顔的疑惑,皇後笑着看向那名女子,語氣略微有些嗔怪:“甯意,還不快見過你皇嫂。”
陸婉瑩略微有些不情願的起了身,眼神有些哀怨,随意敷衍的曲了曲膝蓋:“見過皇嫂。”
還未等謝晚顔開口,陸婉瑩便自顧自坐下了。
皇後見此情景倒也沒說什麼,隻是歎口氣,轉而對着謝晚顔安撫了幾句:“甯意這丫頭被本宮慣壞了,你莫要見怪。”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謝晚顔明白,皇後心裡自然不會向着她這個外人,做一下表面功夫便過去了。
謝晚顔嘴角帶着得體的笑,看向皇後的眼神似乎是帶着些許遺憾:“怎麼會呢,兒臣很羨慕甯意妹妹,能夠在母後身邊嬌生慣養的長大。”
陸婉瑩聽到這句話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就要辯駁什麼:“你......”
皇後适時制止了陸婉瑩要說的話,似乎真的有些不悅,眼神嚴肅的道:“好了,你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便退下吧,本宮還有宮務要理。”
陸婉瑩見狀也隻能作罷,從鼻腔裡發出“哼”的聲響,站起身來氣憤憤的離開了。
竟然說她嬌生慣養,聽起來不就是在諷刺她蠻橫無理嗎?
皇後看着陸婉瑩離去的背影,揉了揉眉心,心裡的思緒更加繁亂。
“母後可是在為春日宴的事情煩心?不如讓兒臣來為母後分擔一二。”謝晚顔适時的轉移了話題。
“也好,你便去偏殿幫本宮寫一下請帖吧。”皇後對着應春拂了拂手,似是有些疲憊的倚在鳳椅上。
應春收到皇後指令,走到謝晚顔面前為其帶路。
“是。”謝晚顔見此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偏殿的陳設也極其奢華,一道錦繡牡丹屏風将小案隔絕開來,恰是最适合謝晚顔抄錄的地方。
應春命人準備好了所需的物品,随即正色的對着謝晚顔道:“物品已經準備齊全,娘娘在此處抄錄即可。”
謝晚顔坐在軟墊上,似乎是偏殿有些冷的緣故,謝晚顔臉色又肉眼可見的蒼白了起來。
“咳咳......有勞,不過現下恐怕還有一事要勞煩皇後娘娘。”謝晚顔拿出手帕掩住嘴唇,恨不得要将肺腑咳出來似的。
應春見此情景也是驚了一瞬,不過很快便恢複正常,直言道:“娘娘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奴婢一定轉達。”
謝晚顔将手帕拿開,擡起蒼白的小臉,整個人看上去虛弱的厲害:“可否命人在殿内再加盆炭火?”
應春立即應下,轉身便行禮告退:“請娘娘在此處稍等,奴婢去去就來。”
正殿内,皇後撐着頭閉目養神,身旁的兩個宮女正在為其按摩。
聽到應春回來連眼皮也沒有擡,隻是問了句:“如何了?”
應春如實禀報:“回娘娘話,太子妃已經在抄錄了,隻是還詢問了娘娘能否再加盆炭火。”
皇後聞言睜開了眼,似乎是有些不滿:“身子如此羸弱,日後怎麼堪當大任?”
話音一落,殿内頓時鴉雀無聲,沒有人再敢說話,各個都低着頭,生怕觸怒了皇後。
良久,皇後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的情緒,随意指了一個宮女吩咐道:“你去準備一盆炭火送去偏殿。”
宮女領命,低頭行禮:“是。”
應春上前為皇後揉了揉肩膀,勸道:“娘娘莫要惱怒,當注意鳳體。”
皇後重新閉上眼睛,語氣帶着些隐忍之意:“罷了,身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調理好的,若真是無計可施,到時候便隻能往太子府再添幾個人了。”
“娘娘英明。”應春低聲附和,繼續為皇後按摩。
皇後長舒一口氣,拍了拍應春的手:“這麼多年也就你能懂本宮的心思,擇兒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幫他坐穩太子之位的世家女,而不是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病秧子。”
“殿下一定會懂得娘娘的良苦用心的。”應春淡淡一笑,聽起來更像是寬慰。
皇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目間帶着一縷憂愁,最終卻也隻能化為一聲輕歎:“但願吧。”
應春聞言并沒有在說些什麼,似是早已習慣宮闱之中的察言觀色,隻是繼續為皇後揉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