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軒的出現讓甯玉瑤原本的好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甯玉瑤坐在馬車上沉默不語,林鴻軒的手段拙劣,前世他便如這次一般,用狸奴或者其他事物制造各種巧遇,爹爹娘親早已對他起疑,奈何占了她身子的孤魂是個沒腦子的東西,居然會被這些小手段騙得情根深種。
“明安。”馬車外的秦熠敲了敲窗棂。
甯玉瑤擡頭,問:“熠哥哥何事?”
秦熠笑嘻嘻地湊過來,“要不要我給你趕馬車,我在軍中經常帶邊城的孩子們玩,他們都很喜歡我趕車。”
甯玉瑤拿起軟榻上書輕輕拍了下秦熠的腦袋:“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呢。”
“難道不是嗎……”秦熠小聲嘀咕,又擡起頭死皮賴臉地說:“明安你就試試吧,真的很好玩。”
甯玉瑤心一軟,作出了這個讓自己後悔萬分的決定。
秦熠得到甯玉瑤的應允,立即爬上車夫的位置,侍衛還來不及說話,甯玉瑤的馬車就飛快地竄了出去。
長公主府的車夫和侍衛們被馬車揚起的土砸了一臉,灰頭土臉地看着郡主的馬車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侍衛們臉色鐵青,連滾帶爬地上馬,“快追!”
馬車中的甯玉瑤感覺自己仿佛飛了起來,還是丹素和丹諾緊緊抓住她才沒讓她撞上車頂,一旁的青黛青筱被颠得一臉菜色。
“明安!好玩嗎!哈哈哈哈!”車外傳來秦熠歡快的笑聲。
甯玉瑤氣得大吼:“秦熠!!!你給我停下!!!”
“你~說~什~麼~要~再~快~點~嗎?”馬車外,秦熠的聲音被颠得支離破碎。
不待甯玉瑤反應,馬車突然又加快速度,把她罵人的話撞了回去。
長公主府的侍衛們好不容易追上郡主停在路邊的馬車,便看見郡主的侍女撐着身子在樹下吐的天昏地暗。
馬車另一側,歪了發髻的郡主正拿着樹枝抽打秦都尉,秦都尉一身綢衣被粗糙的樹枝勾得脫了絲,變成一縷一縷的流蘇,破破爛爛地挂在身上,侍衛們隻做沒看見,若不是不得以下犯上,他們手裡的馬鞭早就對着秦都尉抽過去了。
比甯玉瑤高出一個頭的秦熠護住自己的頭臉,又怕抻着甯玉瑤的胳膊,不敢躲閃,隻是嘴裡喊着冤:“明安你怎麼會不喜歡呢,邊城裡那些孩子不玩一天停不下來,哎呀哎呀,明安你小心點,别傷着自己。”
甯玉瑤氣喘籲籲地扔下樹枝,下令:“回府!”
剛準備踏上馬車,甯玉瑤轉過身,指着秦熠說:“今日你不準再靠近我馬車半步!”
此事不必甯玉瑤吩咐,護衛們也不敢再放秦熠靠近郡主的馬車,再來一次,他們就算九條命都不夠死的。
秦熠穿着破破爛爛的綢衣,一路可憐兮兮地跟在甯玉瑤被侍衛們圍得密不透風的馬車後,回了秦将軍府。
他回府時正是晚膳時間,在膳堂用膳的秦老夫人和秦夫人看見垂頭喪氣、滿身狼狽的秦熠都吓了一跳。
秦将軍皺眉,問:“你不是跟明安郡主一同出去的麼?發生何事?”
秦熠茫然地擡起頭:“沒事啊,一路順利,明安已經回府了。”
既然郡主安然無恙,兒子也好手好腳地回來了,秦夫人松了口氣,疑惑地問:“那你跟誰打架了?”
秦熠端起侍女給他盛好飯、如盆一般大的碗,扒了口飯,才解釋道:“沒打架,明安生氣了,她打的。”
秦老夫人笑呵呵地說:“你又淘氣,今天又做了什麼惹郡主不高興了。”
“沒做什麼,就是想逗明安開心,駕車帶她玩來着,”秦熠百思不得其解,“明安怎麼就生氣了呢。”
秦夫人聞言絕望地閉上眼睛,這兒子不能要了。
“咳,”秦老夫人放下筷子,站起身,“今日這些菜不和胃口,老身先回房了,待會兒讓廚房做些松軟的送來。”
秦柏送自己母親離開膳堂,反手抄起一根棍子沖着秦熠走來,秦熠頓覺大事不妙,趕忙丢下碗筷往門外逃竄,但秦夫人早已命人将門窗關上。
秦熠逃跑無門,隻得在膳堂中上蹿下跳,躲避着親爹手中的棍子。
秦柏邊追邊罵:“老子說了多少次!不準你駕車帶人!你當老子的話是耳旁風嗎?還敢碰明安郡主的馬車?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這不是半路蹦出個惡心的人,我就想逗明安開心嘛!”秦熠蹿上膳堂牆邊的櫃架,險些把櫃架上的花瓶打碎,秦熠連忙扶住花瓶,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母親的臉色,沒躲開身後父親的連環棍擊。
秦夫人等丈夫揍得差不多了,才開口問道:“你們今日遇到誰了?居然有人敢沖撞明安郡主?”
“一個翰林院的小官,林鴻軒。”
秦柏聽到這個名字,皺起了眉頭。
秦夫人思索了一下,問:“就是之前圍獵場上,碰巧遇上郡主墜馬的那個探花?”
秦熠見父親收起棍子不再打他,從櫃架上跳下來,坐到八仙桌旁端起飯盆繼續吃飯,嘴裡含糊地說:“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