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妍看着林鴻軒俊朗面容上的溫和笑容,心中忍不住泛起漣漪,林侍讀果真是一表人才。
承武十四年,殿試結束後新科進士跨馬遊街之時,趙知妍正坐在街旁茶樓的雅座中。彼時她一眼就望見了風度翩翩的探花郎,這驚鴻一瞥,林探花便成了她日思夜想的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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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玉瑤笑着看屋内小姐們嬉戲,目光不經意間掃至樓下,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甯玉瑤身邊的沈瑜見她如此,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卻未發現異樣,隻得拉住甯玉瑤的手輕聲問道:“玉瑤,怎麼了?”
甯玉瑤捏捏沈瑜的手,沒有回答,隻是轉頭問王沁婕:“王小姐,我想邀請趙禦史家的趙小姐過來,不知是否方便?”
屋内衆人瞬間安靜下來,面面相觑,皆是沒想到明安郡主會邀請趙家小姐一起賞花燈。畢竟,誰不知道趙禦史的脾氣又臭又硬還十分迂腐,而明安郡主常年在外抛頭露面,以此為由彈劾誠國公家教不嚴的折子就屬趙禦史寫得最多。
雖然以她們對明安郡主的了解,郡主并不會因為趙禦史為難趙小姐,但也不會特别親近她。因此,郡主邀請趙小姐的用意就有些讓人費解了。
不過既然郡主開口,自然不會駁了她的面子。
王沁婕笑着說:“郡主客氣了,自然是可以的。”
甯玉瑤對身側的青黛點頭示意,青黛領命下樓。
沈瑜再次往燈街上看去,果然在離雅翠閣不遠的地方看到了趙家小姐。
趙知妍正滿臉嬌羞地與一名男子交談,那名男子背對着雅翠閣,沈瑜未看出來是何人。
其他小姐們吃着茶點好奇地看向門外,等候趙小姐的到來。她們雖然都很讨厭彈劾過自家父兄的趙禦史,但對趙小姐的惡感并不太深。隻是這位趙小姐說話雖然比她爹好聽點,但也有限。
果然,片刻後,滿臉不悅的趙知妍上來了,她先規矩地給甯玉瑤行了個禮,随後硬邦邦地問:“敢問郡主有何吩咐?”
甯玉瑤不以為忤,示意趙知妍坐下。她心知跟趙小姐說話不能兜圈子,便開門見山地說:“林鴻軒此人并非良配。”
沈瑜這才明白,在樓下與趙家小姐交談的人是林鴻軒。
趙知妍聽得此言,又羞又怒,站起來怒斥道:“郡主此言何意?我與林公子并無瓜葛,他是否良配與我何幹?!”
沈瑜見她在甯玉瑤面前如此放肆,便在一旁暗含譏諷地提醒:“趙小姐,小聲些,今日雅翠閣可是滿座,你這點子破事别嚷嚷得人盡皆知。”
趙知妍瞬間氣得臉頰通紅,她壓低嗓音,咬牙切齒地說:“郡主為何如此?我與林公子清清白白,何須你來妄加揣測!”
甯玉瑤輕啜一口茶,語氣平靜:“我隻是好心出言提醒,趙小姐若是與他無關,那自然再好不過。”
趙知妍狐疑地看着甯玉瑤,片刻後說道:“郡主莫不是讨厭林公子,想壞他名聲?”
甯玉瑤涼涼地開口:“我更讨厭你爹,他不也好好地當了這麼多年禦史麼?”
趙知妍被這話噎得語塞,雖然知道明安郡主此言屬實,但依舊憤怒道:“感情郡主今日是尋我消遣來了,請恕臣女身體不适,先行告退。”
說罷,她不待甯玉瑤答複,便氣沖沖離去。
沈瑜見趙知妍離開,笑着問甯玉瑤:“玉瑤今日怎麼大發善心,好意去提醒趙小姐了?”
甯玉瑤歎息:“一碼歸一碼,她爹令人厭煩,不代表我能眼睜睜看着她跳入火坑,此事可關乎女子一生的幸福。”
況且,趙禦史雖言詞犀利,但他那是對誰都一視同仁。前世,趙禦史被挂在城牆上時,罵林鴻軒的話更為刻薄,比市井潑婦罵街還要尖酸。
看在趙禦史對大宸忠心耿耿的份上,甯玉瑤也不是不能忍。
沈瑜嫌棄地說:“不知道趙小姐什麼眼光,居然看上這麼個玩意兒。”
甯玉瑤揶揄道:“什麼個玩意兒?說起來林鴻軒還是陛下欽點的探花呢,怎麼也入不了我們小魚兒的法眼?”
沈瑜冷哼:“就他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樣,還不如那些通房妾室争寵時的表現來得純真自然呢。”
甯玉瑤失笑,拿林鴻軒跟妾室比,小魚兒可真會消遣人。
一直在旁安靜飲茶的王沁婕此時插話道:“說起來,我曾聽聞有好幾家大人原本想招這位林探花為婿,但不知為何突然冷了下來,就有傳言……”
王小姐後面的話沒繼續說,但在場的人都清楚傳言是什麼。
甯玉瑤也知曉,無非就是因為圍獵場之事,傳言她厭惡林鴻軒,并向陛下進讒言,導緻陛下不再重用林鴻軒。
甯玉瑤嗤笑:“還真看得起我,我要是有這麼般能耐,第一件事就是把參過我爹的禦史給撸下來。”
她又不是傻子,郡主當得好好的,跑去對舅舅指手畫腳做甚,恃寵而驕也不是這麼個沒腦子的驕法。
不過甯玉瑤也不在意,左不過就是她嚣張跋扈的傳言又多了一條,若是能給林鴻軒添添堵,也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