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攸禮輕咳一聲,巴其特趕緊低頭收起臉上的表情。
蒼狄後面就是北穆使臣獻上賀禮,文攸禮他們帶來的賀禮中規中矩,就是一些很尋常的皮毛。承武帝表情淡淡地對文攸禮表示感謝,沒有多說什麼。
文攸禮也不在意,他們此次來大宸本就不是為了給大宸皇帝祝壽。
使臣獻禮之後,便是皇子們和公主賀壽。皇子們送的賀禮多為自己親手制作寓意好的物品以表孝心。
承武帝笑意滿面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們給自己送上滿含孝心的禮物,就連五皇子那副看不出内容的壽圖都得了他父皇好一頓誇。
百官獻禮之後,壽宴便圓滿結束。
甯玉瑤回到府中時已困倦至極,沐浴時竟直接在浴桶中沉沉睡去。侍女們小心翼翼地将她從浴桶中抱出,安置到床上,她也渾然不知。
午夜時分,青筱匆匆走進甯玉瑤的閨房,值夜的青黛從腳踏上坐起身,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青筱同樣輕聲回道:“秦都司有急事找郡主,可要喚醒郡主?”
青黛望向沉睡中的郡主,面露猶豫。但還是決定叫醒郡主,以免耽擱了主子的要緊事。
她站起身,輕輕喚着:“郡主,郡主,您醒醒。”
甯玉瑤費勁地睜開眼睛,咕哝道:“什麼時辰了?”
“回郡主,現在是子時,秦都司在側門等您,說是有要事找您。”
一聽是秦熠找她,甯玉瑤瞬間清醒。她知道秦熠這幾天就要離開,看樣子就是今日了。
她立即爬起身,穿好衣服和鞋子,頭發都來不及梳理,就這麼披散着向側門跑去。
“郡主,小心腳下。”青黛和青筱焦急地跟在她身後提醒。
甯玉瑤到達側門時,就看見秦熠手中拿着一個木匣子站在圍牆下,長公主府的侍衛們在不遠處守候。
火把在秦熠的頭頂側上方,跳動的火光将周圍照得明明暗暗。他低着頭,臉隐藏在黑暗中,甯玉瑤一時間竟看不見他的表情。
或許是聽到了腳步聲,秦熠擡起頭向甯玉瑤看來。甯玉瑤看着他臉上瞬間揚起的笑容,不知為何,鼻頭有些發酸。
“熠哥哥……”甯玉瑤輕輕喊了一聲。
秦熠看着甯玉瑤因為奔跑而略顯淩亂的發絲,心中滿是不舍。但他身負重任,有自己必須去完成的事。
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秦熠将手中的木盒遞給甯玉瑤,“明安,今年你生辰我估計是趕不回來了,生辰禮便提前送你。”
甯玉瑤伸手接過木盒,手指輕輕摩挲着盒面。
她想要說些什麼,但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哽住。
兩人靜靜地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夜風吹過,衣角輕輕飄動。
片刻後,甯玉瑤突然想起一事,連忙從衣袖中掏出一個護身符遞給秦熠,“熠哥哥,這是我親自去護國寺求的護身符,你一定要好好帶着。”
秦熠接過護身符貼身放好,笑着說:“明安你放心,我……”
話未說完,圍牆那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秦熠收住聲,最後看了一眼甯玉瑤,“明安,我走了。”
不等甯玉瑤回答,秦熠頭也不回地翻牆離開了長公主府。
甯玉瑤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不覺間,一滴淚珠從臉頰滑落。
甯玉瑤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難過,轉身對上青黛、青筱擔憂的眼神,她擦掉臉上的淚痕,“回去吧。”
回到房中,甯玉瑤坐在梳妝台前,此時她已睡意全無。
她打開秦熠送來的木盒,裡面裝着一支金簪。金簪的簪身由極細的金絲精巧地纏繞而成,每一根金絲都細膩流暢。金簪的頂端,小巧玲珑的金鳳凰環繞着一顆純淨透亮的鴿血紅寶石。即便是在幽暗的燭光下,依舊不損它的華貴。
在大宸,若男子有心怡的女子,就會送心上人一支簪子,不拘是什麼材質。而女子若亦對男子有意,則會将簪子插在發間,以此作為回應,意味着雙方情意相通,可請媒人上門提親。
甯玉瑤将金簪從木盒中取出,輕輕撫摸着上面的紅寶石。片刻後,她将金簪收起來,對青黛吩咐道:“将它和那朵石榴花放在一起,好好收着。”
“是,郡主。”青黛小心地拿起木盒走向庫房。
石榴花是端午那次去謝家時,秦熠摘給她的。那些石榴花沒過幾日便漸漸枯萎,唯獨甯玉瑤發髻上那朵石榴花,在它開得最盛的時候被甯玉瑤尋内務府的工匠用藥水炮制,完整地保留了下來,放在庫房中好好收着。
甯玉瑤看着桌上明明滅滅的燭燈,眼中倒映着閃爍的火光。
熠哥哥一定會平安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