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瑤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承武帝。
皇後見甯玉瑤這般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甯玉瑤這才反應過來承武帝這是在逗她,嬌聲說道:“舅舅!”
承武帝也笑了:“秦熠确有違抗軍令之舉,此乃事實。不過他立下如此大功,足以将功折罪。故而秦柏命人打他八十軍棍以儆效尤,其餘事宜呈報于朕,由朕處置。”
甯玉瑤眼巴巴地望着承武帝。
承武帝與皇後看着她這般乖巧的模樣,不由得心軟。承武帝放緩語氣,輕聲道:“既已罰過,此事便罷了。隻是論功行賞之時,他的賞賜需酌情減少。”
甯玉瑤松了口氣,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恭維道:“舅舅英明神武。”
隻要活着就好,這些身外之物都沒有命重要。
他們閑聊了片刻,蘇德茂再度進來禀報:“陛下,軍機大臣們已在軍機處等候。”
承武帝這才起身,帶着太子離開了德清宮。
恭送承武帝後,皇後轉頭看向陰霾盡散的甯玉瑤,打趣道:“這下可放心了?快吃些東西,瞧瞧你近日都瘦成什麼樣了。”
甯玉瑤臉頰微紅,對着皇後撒嬌似地笑了笑,趕緊端起碗筷繼續用膳。
用過午膳,甯玉瑤便出宮回了長公主府。
“娘。”甯玉瑤尋到正在軟榻上休憩的祁婧惠,趴在娘親枕邊,靜靜盯着她。
祁婧惠一睜眼便看見女兒近在咫尺的臉龐,沒好氣地推了推甯玉瑤的額頭,“靠這麼近做甚,怪吓人的。”
甯玉瑤嘻嘻一笑,踢掉繡鞋,直接爬上軟塌,賴在祁婧惠身上,“娘,您聽說了嗎?”
祁婧惠知道女兒在問什麼,但故意逗她,闆着臉問:“知道什麼?娘今日一整天都待在家中,什麼都不知道。”
甯玉瑤才不信,但還是乖乖說道:“熠哥哥生擒了北穆王,還燒了北穆王城呢。”
祁婧惠笑着點了點女兒的鼻尖,“就知道你惦記着他。”
甯玉瑤嬌嗔地抱住娘親的胳膊,“娘~”
祁婧惠看着女兒的模樣,歎了口氣,“你來是不是想問為何秦熠明明立了大功,卻還要軍法處置?”
甯玉瑤不好意思地笑着蹭娘親的肩膀,就知道瞞不過娘親。
祁婧惠輕輕拍着她的手,解釋道:“軍法如山,不可輕易違背。哪怕他立了大功,可違抗軍令終歸不對。但好在功過相抵,也未釀成大錯。”
“而且,”祁婧惠頓了頓,才輕聲說道,“秦将軍也是為了保住秦熠的命才下令斬立決。他身為一軍主将,如果不擺明态度,必會有人以此為由攻讦定北軍。到那時,秦熠如何定罪就不是秦柏能決定的了,秦将軍也是算準了定北軍衆将士定會為秦熠求情,他才敢下此命令。”
甯玉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滿地皺着鼻子,“秦将軍和熠哥哥在戰場拼殺已經如此辛苦,這些人還要使絆子,舅舅怎麼不處置了他們。”
祁婧惠失笑,“孩子氣。”她摟着女兒,輕聲地從帝王心術講到朝堂平衡。沒過多久,感覺胳膊一沉,低頭一看,沒想到女兒已經睡着了。
她輕撫甯玉瑤沉睡中的臉龐,眼中滿是笑意,到底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罷了罷了,這些事情有我們大人操心便好。
*
北穆圍在大營外的士兵越來越多,定北軍也一刻不敢松懈。
過了好些天,秦秀靈才得空去探望秦熠。沒想到剛走到軍醫營帳前,便看到站在帳外悄悄朝裡面張望的秦柏。
秦秀靈輕輕喚了一聲:“爹!”
秦柏回過頭,帶着女兒往外多走了幾步,才問道:“臭小子傷勢如何?”
“爹,放心吧,秦熠身強體壯,軍醫說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
秦柏松了口氣,“那就好,你去看看他吧。”說完,他拍拍女兒的肩膀,轉身就要離開。
秦秀靈看着爹爹愧疚的神情,輕聲說:“爹,您放心,秦熠識大體,定能領會您的苦心。”
秦柏腳步微微一頓,他怎會不知,隻是兒子傷成這樣,他身為父親,如何不心痛。
秦秀靈抿唇望着父親遠去的背影,整理好心情,才轉身前往軍醫營帳。
她掀開帳簾,便瞧見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一臉無聊的秦熠,問道:“傷口還疼嗎?”
秦熠回頭看到是姐姐,咧着嘴笑道:“這有什麼疼的,阿姐太小看我了。”
秦秀靈坐到床邊,看着弟弟背上的傷痕,沉默良久,才輕聲說:“秦熠,别怪爹爹。”
秦熠笑容不變,臉上不見絲毫怨怼之色,“阿姐,我明白的,爹爹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秦秀靈欣慰地拍了拍弟弟的頭,“臭小子懂事了,好好養傷,再過幾天我們便拔營回定州。”
“這麼快?”秦熠有些詫異,“北穆願意放我們離開?”
秦秀靈冷笑:“文攸禮自然不願意,但其他部族都巴不得我們趕緊帶走北穆王。”
秦熠馬上明白其中緣由,無非就是争權奪利那點子事,不過北穆内部的事他可不操心。
“那北穆王如何處置?”秦熠又問。
“聽爹說要邀請北穆王去雁京小住一段時日。”
秦熠眼珠一轉,這是否意味着這場仗打完了?
他一個武将,隻管打仗,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秦熠趴在床上,喜上眉梢,不知道能否早些回雁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