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明走進屋内,“丁丫頭,小夥子醒了?”
甯玉瑤早就注意到秦熠雙目無神的模樣,心中焦急不已,聽到江思明的聲音,她連忙将床邊的位置讓給來人,“江老,您來看看。”
江思明先伸手在秦熠眼前輕輕晃動了兩下,随後坐到床邊,替秦熠把脈。
片刻後,他松開手,對甯玉瑤道:“沒事了,現在看不清東西是正常的,這小子身體底子不錯,隻要醒了就能慢慢恢複,不過他内腑受傷嚴重,盡量不要移動。”
“我知道了,謝謝您。”甯玉瑤将江老送到門外,門口秦熠的藥恰好熬好了,她又急忙把藥倒出來。
等她端着藥碗再次走進房内的時候,便看到秦熠一直緊盯着門口,盡管眼睛依舊無神,甯玉瑤還是從中看出了不安。
她将有些燙手的藥碗放在床邊的小櫃子上,輕輕撫摸秦熠的臉,安撫道:“熠哥哥,放心,我們現在很安全。”
感受到甯玉瑤的氣息,秦熠才漸漸放松,緊繃的身體也慢慢舒緩下來。
等藥涼得差不多了,甯玉瑤小心翼翼地喂秦熠喝完藥,自己也爬上床,躺在秦熠身邊,握着秦熠的手輕聲說:“熠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在這裡陪你,等你好了,帶我回雁京。”
秦熠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抹模糊身影,鼻尖萦繞着熟悉的馨香,心神漸漸放松下來,很快便再度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甯玉瑤凝視着秦熠沉睡中的臉龐,多日來懸着的心終于得以放下。她原本打算等秦熠睡熟後去村裡轉轉,可困意卻驟然襲來,連日的疲憊使得她也緩緩閉上眼睛,與秦熠一同進入了夢鄉。
秦熠再次醒來時,天尚未破曉,屋内顯得有些昏暗。
他的視力雖未完全恢複,但看清睡在身旁的甯玉瑤卻不成問題。
他凝視着熟睡中的甯玉瑤,心中滿是歡喜。還好,甯玉瑤平安無事,隻是面容憔悴了許多。不過隻要她沒事就好,等自己痊愈了,一定要想辦法給她好好補一補。
秦熠的目光下移,留意到甯玉瑤穿着粗布衣衫,粗糙的布料在她原本細膩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道紅痕。緊接着,他看到了她放在枕邊的右手,掌心中有着數道深深的疤痕,顯然是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弄傷的。明安受傷這件事,讓他自責到了極點。
似乎感應到了身邊的目光,甯玉瑤微微皺起眉頭,睜開眼睛。當她看到眼神明亮、正凝視着她的秦熠時,滿心歡喜地撲進他懷裡,“熠哥哥,你醒了。”
秦熠本想擡手攬住懷中的甯玉瑤,然而稍微一動便牽扯到了傷口,他不由得悶哼一聲。
甯玉瑤急忙說道:“熠哥哥你千萬别動,你這次傷得特别重,有好幾處腑髒都被箭射傷了,必須得好好休養。”
她坐起身來,掀開蓋在兩人身上的被褥,吃力地試圖翻動秦熠。
秦熠看着她累得氣喘籲籲的模樣,輕輕按住她的手,問道:“明安,你這是要做什麼?”
由于許久未曾說話,他的聲音格外嘶啞。
甯玉瑤喘着氣回道:“給你翻個身,總是一個姿勢躺着你會不舒服。”
秦熠的傷在後背,隻能趴着或者側躺。甯玉瑤聽村裡照顧行動不便的老人的人家說,要經常給躺着的人翻身,不然總是挨着床的地方會潰爛生瘡。于是,她每隔幾個時辰就幫秦熠翻一次身。
秦熠深知自己的體重,自然不想讓甯玉瑤如此辛苦,連忙勸道:“不用管我,我這麼躺着沒事的。”
“不行。”甯玉瑤不聽他的,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他翻到另一面側躺着,然後從床邊取來水,喂給秦熠喝下。
喝過水後,秦熠的嗓子舒服了不少,說話也順暢起來,“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昨天他喝藥的時候就發現了,即便他躺着,明安喂藥時藥汁也一點兒都沒有灑出來,顯然明安照顧他已經非常熟練。明明以前的明安連手帕都不會親手拿,現在卻要為自己做這些粗活,這讓他更是心生愧疚。
甯玉瑤重新躺回秦熠身邊,蓋好被子,緊緊握着他的手,“可是你也是為了我才會受這麼重的傷。”
秦熠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甯玉瑤直接制止了。她不想與秦熠這般客套,便小聲地向他講述着自己從岸邊醒來後所發生的事情。
盡管她刻意隐瞞了找到他之後的種種艱辛,然而秦熠僅從她的隻言片語中,便能猜出她當時是多麼害怕無助。
他不動聲色地聽着甯玉瑤繼續訴說,當聽到這個村子周圍皆是懸崖峭壁,一旦來到這裡就難以出去時,他看着甯玉瑤難掩沮喪的神情,輕輕地動了動被她握住的手指,安撫道:“明安放心,等我痊愈了,一定帶你出去,就算鑿,也能鑿出一條路來。”
甯玉瑤聽到秦熠的保證,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從小到大,隻要是秦熠答應過她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她開心地說道:“那你快點好起來。”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趕緊對秦熠說道:“對了,熠哥哥,我跟村子裡的人說我姓丁,叫丁玉,你叫易禾,千萬别記錯了。”
“丁?”秦熠憶起他剛醒來時,一個孩童喊的“丁姐姐”,似乎還說了什麼“童養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