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母親牽挂着的甯玉瑤剛從河邊洗完衣服回來。
路過樹林時,一個人影突然竄出,直直地擋在她身前。
甯玉瑤擡眼望去,面前是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人,面容清秀,神色中卻帶着幾分讓人不适的刻意。
她本不想搭理此人,打算從另一側繞過去,可她走到哪邊,那人就堵在哪邊,如同一塊怎麼也甩不掉的牛皮糖。她眉頭緊蹙,滿臉不悅地盯着來人。
那書生似乎完全沒察覺到甯玉瑤的反感,還裝模作樣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臉上挂着溫和的笑意,開口道:“小姐,小生冒昧前來,隻為結識小姐,小生姓彭……”
甯玉瑤這段時間學了蒼荻語,能聽懂他的話,但她根本不想聽他說完,直接揚起手中的竹籃朝他砸去。
竹籃本身不重,可裡面裝着泡過水的衣服,這一砸,直接把書生砸倒在地。那書生顯然沒想到會有如此蠻橫的千金小姐,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當下就懵了。
趁着姓彭的書生還沒反應過來,甯玉瑤又對着他的頭狠狠砸了幾下,她才停下動作,看了看手中的竹籃,幸好衣服沒掉出來,不然又得重洗。
這打架的方式還是秦熠小時候教她的,打架就打架,别廢話,看不順眼直接揍。她娘也說過,不用怕打錯人,打了就打了,以她的身份,就算打錯了,對方也得誇她打得好。
甯玉瑤輕哼一聲,滿臉不屑地從書生身邊走過。
彭舒生捂着頭,坐在地上,望着甯玉瑤漸漸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一片陰翳。
真是看不出來,這女子看似一副弱質女流的模樣,性子竟如此潑辣。不過,再潑辣又能如何?之前聽聞她有一個殺過人的丈夫,可這都十多天了,她丈夫一直在江老家養病,從未露過面,估計是個病秧子。到了這個地方,她又隻有一個病秧子丈夫,看她還能嚣張到幾時。
而甯玉瑤根本不想去理會那姓彭的到底在盤算着什麼。秦熠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她心情愉悅得很。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在院子中晾好衣服,拎着籃子走進房間就看見秦熠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
“剛去洗衣服了?我都說了我好了,我去洗嘛。”秦熠坐起身,要過來拉甯玉瑤,甯玉瑤眼睛一瞪,他又慫慫地躺回去。
其實他早就可以下床活動了,當初在北穆掉到地逢,他可是一刻都未曾休息,在陰暗的地道中走了月餘,照樣恢複得好好的。如今他修養了十多天,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可甯玉瑤不管,硬壓着他在床上多修養幾天,秦熠若是不聽,她就哭,哭得他沒辦法,隻好又硬生生地睡了兩日。
秦熠小聲地嘟囔:“我真的好了……”
甯玉瑤不理會他的碎碎念,命令道:“趴着,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秦熠老實地脫下上衣,翻過身趴在床上,甯玉瑤仔細看了看傷口的位置,已經結痂了,痂邊的皮膚平整,沒有紅腫,恢複得确實不錯。
她拍了拍秦熠的頭,“好了,再休息一天,明日就讓你出去活動活動。”
“還要明天啊……”秦熠哀嚎。
甯玉瑤伸手在他臉上使勁揉了一把,“别吵,讓你好好休息又不是要你的命。”
秦熠笑嘻嘻地側過頭,正要說話,忽然看見甯玉瑤手上除了之前的傷疤還多了幾道紅痕。他連忙抓住她的手,皺着眉頭問道:“你的手怎麼了?在哪傷着了?”
甯玉瑤任由他揉着自己的手,随意解釋道:“估計是籃子勒的,剛才回來的時候遇上個不長眼的東西,我就拿籃子砸了他幾下,應該就是那時候弄出來的。”
“哪個不長眼的?”
“一個自稱是書生的人,他好像說自己姓彭……”甯玉瑤将方才的情形告訴秦熠。
秦熠垂下眼簾,遮住自己眼中的狠戾。
甯玉瑤看出秦熠不高興,她笑着說:“我沒事,别小瞧我,他還被我揍得趴在地上了呢。”
秦熠捏着她的手,擡眸看着她,“嗯,我們明安最厲害了,小小書生哪是你的對手。”
甯玉瑤臉上一紅,抽出手推了他一把,“誰跟你我們。”
說着轉身走出房間繼續找江老學醫術。
秦熠沉下臉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被明安揍還是太便宜他了。
夜深人靜,小谷村的人已經進入夢鄉。
甯玉瑤睡着之後很乖乖巧,安安靜靜地蜷在秦熠懷中。
秦熠緩緩抽出自己的手,将她身上的被子蓋好後,又坐在床邊安撫了一會她,才起身離開房間。
今夜天輕雲淡,明月高懸于夜空之中。
秦熠徑直奔向之前在涓姨那打聽到的院子,那個小院在村子另一頭道角落裡,位置偏僻,周圍隻有一戶人家。
他輕巧地跳過籬笆,站在門口側耳傾聽片刻。裡面有一個男人在睡覺,發出如雷的鼾聲。
秦熠撇撇嘴,文弱書生的鼾聲這麼大,估計病得不輕。
随後他熟練地打開門拴,大搖大擺地走進裡屋,床上躺着的人睡得正沉,半點沒有察覺有人闖入。
秦熠大剌剌地坐在床邊,使勁拍了拍床上那人的臉:“醒醒。”
彭舒生被臉上的疼痛喚醒,一睜眼就看見一個人影坐在他床邊,他差點驚叫出聲,然而秦熠動作極快,直接掐出他的脖子,将他的尖叫聲硬生生掐斷在喉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