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正院。
幾名醫官正圍在朱旦英身旁全神貫注地行針。乍一看,朱旦英面色紅潤,呼吸平穩,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姓丁的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沒有她不照樣……”朱正行在旁冷笑,跟朱夫人說着話,突然臉色大變,“爹!”
隻見朱旦英毫無征兆地噴出一口鮮血,那殷紅的顔色在床褥上極為刺眼。
朱正行急忙撲上前去,抓住床邊的一位醫官,厲聲質問:“你們幹了什麼?我爹怎麼了?”
朱夫人也趕忙上前,拉住朱正行勸道:“将軍,您先冷靜些,讓醫官們好好看看爹。”
朱正行松開手,惡狠狠地瞪着神色緊張的醫官們,“你們最好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若我爹有個什麼閃失,你們想好該如何向王上交代吧!”
醫官們此時哪還顧得上朱正行的威脅,個個心急如焚。他們竭力回憶着那位丁大夫的施針手法,試探着再紮入一針。然而這一針下去,朱老将軍口中又吐出幾口鮮血。
朱正行見狀,雙目赤紅,一把推開勸阻他的朱夫人,從牆上取下朱旦英行軍時的佩刀,憤怒地指向醫官,“你們是不是故意謀害我爹!”
醫官們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不斷滾落,卻無暇擦拭,心中慌亂至極。
朱老将軍在軍中威望極高,倘若朱老将軍真在他們手中出了意外,暫且不論他們能否走出朱家大門,王上那邊必定不會輕饒。還有朝中那些武夫,一旦得知朱老将軍出事,必會将他們生吞活剝。
他們手忙腳亂地不斷嘗試各種方法,然而,不管他們如何努力,朱老将軍口中的鮮血卻越來越多,呼吸也愈發微弱。
一名醫官心急如焚,雙手顫抖着拔出朱老将軍身上的銀針,直到全部拔完,朱旦英才停止口吐鮮血。可此時的朱旦英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生命垂危。
幾名醫官見狀,誠惶誠恐地躬身對朱正行禀報:“朱将軍,請恕下官無能,當務之急還是請丁大夫過來替朱老将軍診治。”
朱正行一聽,頓時怒火中燒,舉起手中的大刀就要砍下。
“将軍!”朱夫人急忙喝止。
朱正行停下手,喘着粗氣,雙目通紅,“不是你們說已經學會了她的針灸之術,還在别的患有喘疾的病人身上試過且确有療效嗎?現在為何會變成這樣?”
“是下官托大了,”幾名醫官臉上青白交加,“丁大夫的針灸之法十分精妙,旁人恐怕難以輕易學會,我們之前也隻是學到了一點皮毛。”
“你……你們!你們可真是好樣的。”朱正行怒不可遏,但又不能真的砍了這幾個醫官,他轉身,怒将屋内的八仙桌砍成兩半。
朱夫人看着床上呼吸孱弱的公爹,趕忙勸道:“将軍,這些事先放一邊,快去請丁大夫吧,不能再耽擱了。”
朱正行咬了咬後槽牙,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他轉身一腳踹開沒來得及讓路的侍女,叫上親兵,“跟我去清苑。”
自打認識這位丁大夫,朱正行便深刻體會到了什麼是貪得無厭,趁火打劫。今日上午他們剛剛得罪了丁玉,如今又不得不前來請她。若不給些好處,她恐怕不會輕易答應。
關鍵是這姓丁的身邊僅有一個無足輕重的下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威脅于她向來毫無作用。她爛命一條,并不怕死,可他的父親容不得半點閃失,他們朱家也賭不起。
朱正行一路趕來,再三提醒自己要冷靜。然而,當他真正站在大門緊閉的清苑門前時,還是忍不住心生怒氣。
身邊的親兵錦伍趕忙上前說道:“将軍,讓屬下來吧。”
朱正行面色陰沉地看着錦伍上前叩門。
門環撞擊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回響。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小丫鬟怯生生地前來開門。
小丫鬟将朱正行讓進庭院,輕聲說道:“将軍,丁大夫自被送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房中,一直沒出來過。”
錦伍瞧了瞧朱正行的臉色,沒理會小丫鬟的話,急忙去拍正房的房門,可拍了許久,屋内毫無動靜。
朱正行在來的路上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并不意外。但此時父親病情危急,不能再耽擱了。
他示意錦伍讓開,自己站在門前向屋内喊道:“丁大夫,今日之事是那些下人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本将軍稍後就将他們處置了,給你出出氣,你意下如何?”
屋内依舊沒有聲音,朱正行咬了咬牙,再次開口喊道:“丁大夫,等本将軍父親病好後,除了兩千兩診金,再額外給你三千兩禮金,你看如何?”
他話音剛落,緊閉的房門便被猛地打開。甯玉瑤倨傲地站在門前,眼中帶着得意,一隻手徑直伸向朱占行。
朱占行額角青筋暴起,強壓着心中的怒意,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字據,遞向甯玉瑤。
甯玉瑤接過字據,漫不經心地展開,瞧見上面的金額後,嘴角上揚,滿意地将字據收好。接着,她再次朝朱占行伸出手,“還有呢?”
“丁大夫,做人不可太過貪心。”朱占行眯着眼睛,目光中帶着警告。
甯玉瑤嗤笑一聲,“你若願意繼續給銀子,我自然樂意拿着。不過,出府的令牌你可别想再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