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嗎?請你吃關東煮。”
“不了烊哥,我得回去練舞,再不回去我媽又得念叨了。”
“别喊哥了,你高二,我高一,而且我也沒比你大幾天。”
“行啊王——”
“别,我改名兒了。伏知時,好雨知時節的知時。”
“還是以前的名字聽着順耳。”
“是嗎?”
過道狹窄,兩個人挨着肩往外走,伏知時眯起眼想了想,說:“我也覺得。”
傅至有點感慨,隔了幾年沒見,眼前這人好像脫胎換骨一般,和以前變化很大,他搭上伏知時的肩膀,調侃道:“你現在的自我介紹,和以前可不是一個風格啊。”
可不是。
他還記得,在王傲華夥同節目組把自己丢進山裡後,他一肚子火沒處撒,當時誰撞上槍口誰都得被掄。
傅至就是運氣太好了。
掄完人後,他懶得再理那群人,躺在地上看藍天白雲,而傅至捂着流血的鼻子從地上爬起來:“喂,你叫什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爹王烊。”
他當時就是這麼回答的。
回到家,伏知時先去洗了個澡,熱水澆在身上,皮膚被熱氣熏得泛粉。腳下踩的防滑墊上都是泡沫,等那些泡沫被沖洗幹淨,他擡手扯過架子上的浴巾,胡亂地擦了兩下濕漉漉的身體。
手機“嗡”的一聲,有信息進來了。
-伏東風:明天開始上課,央舞的老師一對一,一周去五天,休息日你自己決定。
伏知時回:好。
這條回完,下一條又來了。
-伏東風:你媽又跑挪威談生意了,今年過年回不來,我有地方台春晚要上,顧不上你,過年你自己行嗎?
敲字的動作頓住,伏知時覺得挺匪夷所思。王傲華女士前兩天還在瑞典,現在又閃現挪威,就這拼勁兒,也難怪她做一行成一行。
手機“啪嗒”砸在臉上,他嘶了一聲,坐起來回消息:行。
自從家裡破産,幾年了,不都是他一個人過嗎。
有什麼不行的。
正準備關手機睡覺,企鵝提示欄不斷有消息湧進來。
點開一看,他被拉到了一個小群裡,群主叫查博文。
-查博文:不耽誤大家時間,我簡單說兩句,能來到這個群裡的朋友,你們有福了[圖片]
點開圖片,上面是一個退休優秀教師的履曆。
巧的是,退休教師也姓查。
查博文正在群裡賣力地吆喝:我爺爺奶奶退休了想給自己找點事做,無償給大家補數學英語。補習班後天開始,地點在和平路商鋪s-112。
有人拆台:真免費?那我可空手去了。
-查博文:咱們的補習班不談錢,隻談緣,哎呀不收錢歸不收錢,這就好比上門做客,做客你也得拎點牛奶小零食啥的吧?哎呀,真不談錢,隻談緣。
應悄也看見那條消息了。
她對這個免費班沒有興趣,她上次數學考五分是因為缺考,這不是她真實水平。
她真實水平怎麼着也能有……五六十分吧。
超常發揮,及格線以上,穩定發揮,及格線以下。
想不到查老師免費開班的消息在短短一個晚上就在附近傳遍了。
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想搞錢的苗玲也有所耳聞:“我聽樓上嚴麗說,這個查老師很有水平,不少壞孩子都讓他教好了,反正不要錢,你也去聽兩堂課,看看效果。”
應悄:“怎麼可能不要錢。”
苗玲抹了抹嘴,說:“老兩口想開超市,盤完商鋪發現手裡沒錢了,去補習班的學生隻要拎點定點批發市場進的貨過去就行。”
“我上午去批發市場批了三十箱八寶粥,好家夥,裡面得有二十個家長在進貨,店裡都快搬空了。”
應悄無言以對。
“你不去不行啊。”苗玲說,“你不去咱娘仨光喝八寶粥得喝一年,到時候人都喝浮囊了,多難看。”
為了不讓苗玲喝八寶粥喝出巨人觀,應悄決定妥協。
這假期,和沒放一樣。
商鋪的地下室改造得和教室一模一樣,黑闆右側還貼了一張課表,上面全寫着數學課。
講台上,小查正在統計同學們拎來的東西,邊統計邊念:“後面進班的同學自覺排隊啊……付鑫鑫,三斤豬頭肉;許孜,三斤羊蠍子;胡子涵……你這是什麼雞?跑山雞啊,你等等,我拿個稱稱一下。”
跑山雞墜得秤杆搖搖晃晃,查博文掃了一眼上面的數字,報數道:“三斤四兩,胡子涵,三斤四兩跑山雞。”
此時講台邊上蹲着好幾隻雞鴨鵝,還有一籠子牛蛙在咕嘎咕嘎地叫。
快成動物園了。
應悄有點不自信:“死物收嗎?”
“什麼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