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二中前陣子剛辦了一場校慶,三中馬上緊随其後。
更巧,三中也是慶建校八十年。
二中三中建校之初,兩所學校還是挺和平的,後來因為某些小壞蛋犯了錯不敢承認,謊稱自己是隔壁學校的,久而久之,兩校積累的矛盾變得不可調和。
前不久,二中的校慶辦得很成功,媒體争先報道,二中建校八十年的喜事占據了新聞早報頭版頭條,雖然尾頁在報道因為二中“校園霸淩”一事,來了一群特警和一個狙擊手。
小場面,不重要。
重要的是二中借着校慶狠出了一把風頭。
“咱們三中的校慶必須豔壓二中。”
“壓台節目幾個人?我記得咱們三中六個聽障生啊……這怎麼少一個人。”
“初中那個小孩不參加,是五個沒錯。”
正式演出前的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彩排。
“就如宋代詞人秦觀在詞裡寫的一樣,南來飛燕北歸鴻,偶相逢,慘愁容……下面有請高一(1)班為我們帶來這支舞蹈,南來飛燕北歸鴻。”
正常報幕已經報完了,應悄的手語剛打了一半,她手臂都快掄冒煙了,還沒掄完。
另外三個報幕也沒料到會出這種狀況,隻能站在邊上幹等。
“怎麼了?報幕的還沒下來?”卓越扯着幕布往外看,“怎麼個事,第一個節目就出事故?”
“詞多,報幕的語速也有點快,她手語跟不上。”伏知時說。
總算掄完了,報幕下場,和即将上場表演的同學擦肩而過。後台,應悄和三個主持複盤這次報幕事故:“關崇洄,你的詞念慢一點。”
應悄在A4紙上圈圈畫畫:“第一個節目引入的部分太多了,能不能删掉一點?不然我的時間不夠用。”
“删,必須删。”關崇洄站在台上幹等了半分鐘,那半分鐘可能是她人生最漫長的半分鐘,“你說删哪兒?”
這次彩排非常正式,大家都換上了演出服裝。
報幕主持不像其他候場選手,需要來來回回的串場。幕布兩側的濃稠紅色形成自然的遮擋,伏知時站在裡側,試着挪開目光,剛挪走兩秒,又不受控制地挪回去了。
女孩子穿着黑金色的魚尾裙,細細的金線交叉,圈着她的腰,後腰有個小小的開口,那裡随着動作幅度略微敞開,隐約能窺見一點顔色。
淡紅色。
胎記?什麼形狀的胎記?
他認真盯了一會兒,沒看清,偶爾兩次差點能看清又讓她晃過去了。
應悄串場回來了,魚尾裙修飾了腿型,筆直又長。伏知時喉嚨有點癢,于是轉過去和卓越閑聊。
舞台兩側的音箱音量開到最大,下一個表演節目的同學一路後空翻着上去了。
“我靠。”卓越忘了緊張,專注地看節目,“這位同學挺有活兒啊。”
“什麼兵器最喜歡,雙節棍柔中帶剛,想要去河南嵩山,學少林跟武當,快使用雙截棍——”
三班的徐志高表演得很賣力,邊唱邊耍雙截棍,把兩根棍子掄出了殘影。
下一秒,雙截棍脫手飛了出去。
朝音響砸去。
“咣當——”
音響沒音兒了。
後台的喧嚣靜止,這才表演幾個節目,事故出了一籮筐,應悄最先回神,繞到另一側撿雙截棍:“沒事,現在緊張了明天就不緊張了。”
“繼續,就當玩兒了。”
據不完全統計,這次“就當玩兒”的彩排失誤高達二十次。
“操,咱這還能豔壓二中嗎?”彩排結束,卓越把換下來的演出服裝進袋子裡,“那個變魔術的最尴尬,我都沒眼看,别人失誤起碼能圓回來,她那個圓都沒法圓,尴尬死了。”
“盡力就行。”
應悄的演出服也換下來了,重新套上藍白色校服:“走吧,回班,還有兩節晚自習。”
“回什麼回,别回了呗,咱彩排這麼累,而且晚飯都沒吃。”卓越不想回班,但這種事必須拽上應悄和伏知時,他一個人曠課容易穿幫,“吃不吃炒飯或者炒粉,我翻牆出去買。”
“……吃。”應悄屈服了,“我要粉面兩摻,多點辣,小菜什麼的都要,不忌口。”
“你呢時哥哥。”
伏知時被這個新愛稱砸暈了,緩了一下說:“一份炒粉不要辣,不要小菜。謝謝。”
“客氣,那你倆去宿舍等我,我快去快回。”
306宿舍。
兩人前後腳進的宿舍,伏知時沒開燈,跟在後面的應悄随手拍上開關。
“别——”他攔慢了。
“啪”的一聲,燈亮了。
“别?别什麼?”應悄被突然的光亮刺得眼睛一眯,她不住宿舍,不知道胡旗喜歡查寝。
“别開燈,胡旗會和飛蛾撲火一樣撲上來,”話音剛落,走廊那邊傳來刻意放緩的腳步聲,“……來了。”
腳步聲又近了一點,兩人都有點慌。
如果是白天倒還好說,這個點了,她一個女生進男生寝室幹什麼,何況上回胡旗追過他倆。
胡旗是臉盲沒錯,但他又不瞎,記不住兩人的臉,他還記不住身高差和兩人站在一起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