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班裡少的人太多了，應悄能明顯感覺到，她男朋友不太坐得住。

應悄：“你有事啊？”

伏知時：“逃課嗎？我們一起啊。”

說逃就逃了，應悄甚至沒有多問一句他逃課想幹什麼，反正先逃再說。

離下課隻有三十分鐘了，這個點，胡旗大概在校園裡四處巡視，為了躲避胡旗的巡視，兩人按照提前商量好的路線兵分兩路，最後在牆邊集合。

應悄到的時候發現沒人，正想掏出手機給伏知時發條消息，就聽到一聲怒吼：“哎！你哪個班的！”

應悄退後兩步，書包上的企鵝挂飾随着助跑的動作來回躍動，她雙手攀着牆，借力扶穩牆頭，往下看的時候發現伏知時就站在牆邊，兩手朝她張開：“跳了，小朋友。”

清涼的風撲來，她和那陣風一起，毫不猶豫地跳進他懷裡。

下墜的同時，她恍惚覺得朝霞和星夜在折疊。

折疊而來的時空裡，她等在朝霞這一邊，張開手穩穩地接住伏知時。

而現在，伏知時等在星夜的另一邊，同樣穩穩地接住她。

兩個時空在她跳進他懷裡的那一刻完成了嵌合、折疊。

“接住你了！”

那陣風揚起少年的頭發，應悄單手勾緊他的脖子，心髒控制不住地狂跳。

她張着嘴想說點什麼，突然聽到牆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翻牆聲，以及胡旗暴躁地喊話：“抗拒從嚴啊！抗拒從嚴！”

“抱緊了，我要開始跑了啊。”

應悄沒坐過這麼颠的交通工具，腦仁都被颠散黃了，剛才想說的話全忘了：“颠，太颠了朋友。你放我下來我跑得比你快……”

“不放，就不放。”

“……跑兩步虛成這樣啊？”

路燈暈染的光圈照在兩個人身上，應悄蹲在路邊喝水，伏知時剛把她放下，正扶着路燈大口喘氣。

伏知時：“？”

一句話成功讓伏知時不敢喘了：“我抱着你跑了八百米，我喘一會兒怎麼了？怎麼就虛了？”

“好的，你不虛，你繼續。”

伏知時挺直腰杆，雙手環胸開始憋氣，應悄擰上瓶蓋，站起來拍他：“臉都豬肝色了還憋呢，别憋炸肺了。快張嘴，呼吸。”

這人仿佛為了證明自己不虛，嘴也不張，氣也不喘。

應悄捏他的腮強迫他張嘴：“别為了證明這個再給自己證沒氣兒了，都屍體了，虛不虛也不重要了吧。”

伏知時：“？”

應悄順便觀察了下他的表情，發現他的表情非常豐富，短短一分鐘從缺氧的迷離再到精神的恍惚，應悄看出來他想笑：“想笑就笑呗，憋什麼。和憋杠上了是吧。”

伏知時看她一眼，然後一聲不吭地别開視線。

看别處的同時還在偷看她，應悄捏了捏礦泉水瓶，忍了半天沒忍住，嘴角勾出一個很淺的笑。

伏知時立馬捕捉到那個笑，仿佛找到可以耍小脾氣的開關，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應悄低頭笑了一會兒，擡頭發現這人一直假裝不經意地往回看，走路的速度也比之前慢。

第三次往回看的時候，應悄忍不住了，她追上去，主動抓緊他的手，結果剛一抓上就被伏知時抱住，他抱得很緊，聲音夾雜着委屈：“你笑話我。”

應悄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連擡頭都困難，手繞到後面拍着他的後背：“那你想怎麼樣啊？”

“抱三分鐘。”伏知時收緊了擁抱的力度，“而且我往這邊走的時候你都不管我，一直在那笑笑笑……再加三分鐘。一共六分鐘。”

“明白了，鋪墊這麼久是為了這啊。”

伏知時差點想跺腳，腳都擡起來了又放下去了。

抱着小朋友呢，不方便。

攀在她肩上的手指也收緊，伏知時低聲說：“啊，就想抱，不抱就是關系不好。”

“行行行。抱，抱到你覺得關系好再說。”

路上沒什麼人，伏知時的膽量膨脹，手心托着她的後腦勺，不輕不重地往自己身上摁，貼得太近，感覺周圍全是小朋友身上的香味。

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了，手臂一再收緊，直到不能再緊：“應悄，你喜歡擁抱嗎？”

“喜歡。”應悄的聲音悶在那個懷抱裡，雙手摟緊他的腰，“都喜歡。”

沒有明說的那個字背後，藏着牽手、擁抱、接吻……無數無數，都喜歡。

伏知時低下頭，沾着涼意的唇輕輕張開，隔着衛衣咬她：“我也都喜歡。”

應悄始終沒動彈，被抱得差點犯困：“關系好了沒？”

“好了。”伏知時松開她，發現剛才被他咬過的地方洇了一團濕，他盯了一會兒，又往下一個話題引，“你怎麼不問我逃課要幹什麼？”

“你說，我聽聽你的逃課計劃。”

也談不上什麼計劃，就是突然心血來潮，想讓她看看自己家裡的長頸鹿身高貼卡。

從他有記憶開始，王傲華就喜歡往家裡買量身高的貼卡，不管在哪裡的家都會有長頸鹿身高貼卡。

每隔三個月都會量一量。

三個月前的身高被記号筆标注出來，卡在183的位置。

“現在多高？”伏知時貼着牆站到貼卡邊上，把記号筆遞給她，“你幫我标。”

應悄拿着記号筆在原先位置的上面劃了一道：“184。”

伏知時轉過身看那張長頸鹿貼卡，摸着下颌思考：“最近長得很慢，三個月了才長一厘米。我不會停止生長了吧。”

“而且我馬上成年了，成年以後好像不會再蹿了。”

應悄：“你想蹿多高？現在的身高不夠完美是嗎？王烊斯基。”

“……”

王烊斯基的梗讓伏知時心梗，他動手抓住應悄的肩往長頸鹿圖案上貼，岔開話題道：“也量量你的。”

手裡的記号筆被他奪走，他一手搭着應悄的肩，一手擺正她的腦袋，擺好了以後彎下腰在貼卡上标記号。

應悄靠着牆站，稍微一側頭就能看到他專注的樣子，由于彎腰的姿勢，應悄能看到他衛衣裡面搭的白色背心，領口敞着，露出兩邊對稱又清瘦的鎖骨。

“你一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