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師，你咋來嘞？”坐班的年輕民警，一張娃娃臉，圓眼濃眉，有些大的帽子蓋在腦袋上，愈發襯得他像個半大的孩子，然而實際上他已經來了有兩年了。

“我來報案。”

孫恂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立刻拿出工作時候的認真，“毛老師，你報的是什麼案子？”

“強\奸案。”

自打來到東寨村以來，孫恂幾乎沒經手過什麼案子。就算是他想辦案，也無案可辦。是以，在他聽到毛亭月要報案，報的還是強\奸案的時候，也是楞了一愣，似乎懷疑自己的耳朵，于是又問了一遍，确定得到的是同樣的答複，才趕忙掏出記錄本記了起來。

待到毛亭月平靜地說完事情的經過後，闫杏握着她的手因氣憤而不自覺地用力。闫杏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昨天晚上沒有堅持送毛亭月回家，如果她堅持送毛亭月回家的話，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闫杏也恨那惡人，恨陸大鈞，恨世界上所有自私、虛僞、邪惡的人。

毛亭月被闫杏握得有些疼痛，擡起另一隻手拍了拍闫杏覆在她手背的上的手，安慰道：“别自責了，不怪你。”

闫杏眼睫輕輕垂下，簌簌滾落一行淚珠，打在毛亭月的手背上，“對，要怪就怪那惡人。你也沒有錯，我也沒有錯，我們誰都沒有錯！”

詢問完畢後，孫恂和幾名老民警一起返回到案發現場。一番勘察後，并沒有什麼特别有價值的信息。一時之間，案件陷入僵局。老民警覺得此案多半是同村人所為，打算先從村裡挨家挨戶調查起來。

民警正要走時，闫杏叫住了他們，“是不是應該先去衛生所，留一個DNA，以便後期查驗核實犯罪嫌疑人信息？”

“DNA？”民警們面面相觑，顯然不明白闫杏口中所說的DNA是何物，但大抵知道是個國外引進的東西，便問，“那是做什麼的？”

闫杏也是一愣，算了算年份，國内第一次引進DNA技術且應用于刑偵也才沒幾年，東寨村的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一番解釋下來，民警總算搞明白了這個DNA技術是個什麼東西。但問題是，他們現在既沒有檢測DNA的儀器，也沒有保存DNA的儀器，至于提取DNA的儀器，這個倒是有。

既然沒有檢測DNA的儀器，有的人就覺着沒必要去提取DNA。但孫恂對這案子很上心，畢竟是他經手的第一個案子，雖然這樣對受害人來說不好，但他實在難免有些激動，“反正也要帶毛老師去衛生所做個傷情鑒定，索性就一道給那什麼DNA留個樣呗。”

于是，在場的民警兵分兩路，一路帶着毛亭月和闫杏去衛生所做檢查，一路開始挨家挨戶走訪調查。要查的第一戶自然是毛亭月自己家，确切來說，是陸大鈞，畢竟他是毛亭月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聽到敲門聲的陸大鈞踱步出來，一看是辦案的民警，臉色當即黑了下來，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們要是調查毛亭月的事兒，别來問我，你們應該去問她。”

上來就碰了釘子，問詢的民警也不氣餒，立刻向陸大鈞陳述了不配合調查的後果。陸大鈞聽後，盡管再不情願，還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你去的時候，沒看到别人，就隻看到毛亭月？”

這番丢人現眼的事兒，陸大鈞不想再重複第二遍，不耐地點點頭，“我難道還能騙你們不成？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自己的媳婦，犯得着去那荒郊野地幹那事兒？”

雖然民警在詢問的時候已經很是注重保護受害人的隐私，但好事者還是七拼八湊大體還原了事情的經過。東寨村很小，一到冬天，一道北風從頭吹到尾也就一瞬間的事兒，流言也是這樣。不到一天的時間，村裡人看毛亭月的眼神就很不一樣了，連帶着闫杏也遭了白眼。

接下來的日子，毛亭月一直住在學校宿舍，再也沒有回家。期間收拾東西什麼的，都是委托了闫杏和餘茉莉去到陸大鈞家裡。有一些聲音傳到校長耳朵裡，雖然校長在一些事情上總是保持着模棱兩可的态度，可在這件事情上态度強硬得很，硬是留下毛亭月繼續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