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楊小荷卑微的神情,闫杏的心又軟了下來。楊小荷的思想,并不是她一人之過,而是這世界對女性從來都不友好。
“你就算是在我那裡住上一天半個月,也沒關系。”闫杏邊走邊說道,“今天也是我不好,不該把氣都發到你身上。”
“我曉得。”楊小荷低頭頭,再加上今夜天氣不好,月亮沒有出來,一片漆黑,闫杏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你都是為了我們娘仨好。”
一\夜過去,闫杏起來上早課的時候,楊小荷母女三人也已經醒了。
“小闫老師,昨晚多謝你了,我就帶着春華先回去了。”
闫杏沒有阻攔,她料定楊小荷過不了多久還要帶着孩子回來。果不其然,中午大課間的時候,楊小荷就抱着孩子徘徊在校門口。村裡就那麼大點地方,家家戶戶又不沒裝什麼隔音的牆,鄒鴻明放出的話早就被其他人聽了個一幹二淨。話既然都已經放出去了,哪能這麼輕易就收回來。而且鄒鴻明也覺得早就該治治楊小荷了,當初娶楊小荷就是因為看她沒什麼主見、聽話,如今與闫杏走得近了,愈發主意多了起來,再這麼下去,眼裡哪還有他這個一家之主的位置在。
“怎麼了?”闫杏明知故問。
楊小荷漲紅着一張臉,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沒說是鄒鴻明不讓她回家,隻說是鄒鴻明出去幹活了還沒回來,想先來闫杏這裡坐坐。
“行倒是行。不過,你确定鄒鴻明幹完活後就讓你和鄒春華回家?”
瞧着楊小荷為難的樣子,闫杏也無意再逼問她了,“我昨天說過,就算你在我屋裡住上十天半個月,也沒什麼問題。”
楊小荷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瞬間變紅,沾了水汽的眼睫毛變得根根分明,上下忽閃,像是兩隻沾了厚重露水的蜻蜓,想要振翅飛翔,卻怎麼也飛不出去。
吃過中午飯,鄒春華的狀态又不好起來,三點多的時候更是直接發起燒了。
“不是已經吃過藥了嗎?怎麼會又發起燒來?”楊小荷一臉無措地抱着渾身滾燙的鄒春華。
“班上孩子有我照看着,你先帶小梅媽媽去衛生所。”同樣身為母親的毛亭月見不得孩子難受,也見不得楊小荷着急。
小高醫生看了鄒春華的狀況後,一臉凝重,“看來隻能輸液了。”
護士一連紮了幾次針,都沒紮進去。孩子的血管太細了,根本不好紮。
瞧着被紮得哇哇大哭的鄒春華,楊小荷又心疼又着急,眼淚骨碌碌地往下落。
小高醫生無奈地看着楊小荷母女倆,視線一轉,落在一旁同樣一臉焦急的闫杏身上,“說實話,咱村衛生所的醫療水平你們也都知道,平常給大人看個病還行,給娃看病不咋行。娃太小了,用藥輕了也不行,用藥重了也不行。但一般來說,像感冒發燒這種小病,吃點兒藥還是能行的。不過,看咱娃這反複發燒的樣子我的建議是,趕快到鎮上或者縣裡瞧瞧,畢竟好多設備什麼的,咱這衛生所也沒有,萬一耽誤孩子病情,那可就不好了。”
楊小荷擡眸,眼眶裡的眼淚直直往下墜,“小高醫生,俺娃還這麼小嘞,肯定能治好,你再好好瞧瞧。”
在闫杏記憶裡,從來沒聽母親鄒苑梅提起過這回事。因此,她也慌了。但她必須穩下心神來,因為楊小荷現在就隻有她可以依靠了。
這種情況,顯然不能等第二日坐客車去鎮上了。闫杏雙手握在楊小荷手上,安慰道:“别慌!我記得村長家裡有一輛自行車,我帶着你們娘倆去。”
楊小荷慌亂地點頭。
借到自行車的闫杏正打算帶着楊小荷出發時,不知道從哪聽到風聲的鄒鴻明出來了,“為這麼個不值錢的女娃,去城裡看病,要花多少錢,你知道不?”
楊小荷不語,隻抱着孩子吧嗒吧嗒地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