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雨。
又次日,大雨。
第三日,天氣終于放晴了。
枝柳村村民白茂峰去坡上查看地裡的玉米苗。
才下過雨,到處都是濕哒哒的。山上的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下雨的緣故,更加不好走了。不過對于像白茂峰這樣的常年與大山打交道的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困難事兒。
幾天沒來山上,小道兩旁的雜草又長高不少,蔓到路上來。幸好白茂峰拿了鐮刀,一邊行進一邊揮舞着鐮刀。鐮刀所過之處,草葉紛紛斷落。
白茂峰雖說已經五十多歲了,可身體好着呢。一口氣爬到現在,不曾歇息過。累倒是不曾累,隻是身上的衣服都被草葉上帶着的雨水給打濕了,黏糊糊的,叫人難受。
白茂峰将鐮刀靠在一旁的山石上,擡手抹了抹頭上臉上的水珠,雙臂往上一擡,試圖将上衣脫下來。衣服沾了水汽,有些黏臉,白茂峰稍稍使了勁兒。
一用勁兒,腳下便失了穩當,帶着白茂峰的身子往崖下面歪去。
“啊……”
伴随着白茂峰的一聲慘叫,石頭崖下面叢生的蔓草被他沿途滾出一條道來。幸好前兩日下雨,土壤裡面有墒,稍微軟和些。饒是如此,白茂峰還是被摔得七葷八素,裸\露在外的皮膚也被野草割起一道道紅痕。
“他奶奶的……”白茂峰呲牙咧嘴地罵了句,正要撐着手起身時,忽然察覺自己的右手似乎搭在一個有些軟的東西上面。
白茂峰沒想那麼多,當即翻着眼皮往上看了看。這不看倒不要緊,一看吓得白茂峰也顧不得自己剛剛從崖上摔下來的事兒了,當即又一聲慘叫,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去。
聽着白茂峰的兩聲嚎叫,後上山的人以為出了什麼不好的事,火急火燎地往上趕。還沒到白茂峰摔下去的地方,他們就看到白茂峰背對着他們坐在草叢裡的身影了,“老白頭,瞅瞅你嚎的,我還以為出了啥子大事。不就是摔了一跤嘛,咋還跟個女娃娃一樣,賴着不起來了,難不成還要把地給訛一個大坑?”
站在上頭的兩人哈哈大笑,笑完既沒聽到白茂峰像往常一樣破口大罵,也沒看到白茂峰從地上起來。兩人當即收了牙齒,一邊掃視着周圍哪裡有合适下去的路,一邊大聲喊道:“老白頭,你不會真摔傻了吧?”
待兩人從坡上下來後,看到先前被白茂峰身形遮掩住的屍體時,臉色當即白了幾分,“老白頭,你……你殺的?”
另一人直接拿胳膊肘怼了那人一下,“一看這就是從上面沖下來的,你個沒腦子的。還有老白頭那個膽子,小得嘞,過年殺豬都怕的人,你讓他殺人?”
“那是咋個回事嘛?”被怼的那人也沒生氣,而是和另一人相互合作,穿過白茂峰的腋下,将人架了起來。
感受到同鄉的氣息,白茂峰這才緩了過來,嘴唇顫\抖着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摔下來後,就瞧見他了……”
“嗐,這咱也管不着,還是去報警吧。”
兩人攙着腳已經軟掉的白茂峰往鄉裡的派\出所趕去。
“白大爺,這是咋了?”值班的警察一看到白茂峰煞白的臉色和他身上的淤青,還以為村裡發生打架鬥毆事件了。
白茂峰哆嗦着嘴唇,終于将事情說完了。
枝柳村頭一次發生這樣大的事情,民警當即重視起來,立馬随白茂峰三人前往案發地。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透出去的,沒多會兒,山上便聚起三三倆倆的人。
“不相幹的人都回去,不要破壞了現場。”
經過屍檢,基本可以判斷是意外從山上跌落,然後又被這幾日的雨水給沖了下來。
枝柳村跟東寨村不一樣。東寨村的房屋都建造在山谷,道路從中間穿行。而枝柳村的路卻是建在山腰上,盤旋而行。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屍體能夠是從高處跌落,沖到低處後還能被白茂峰他們意外撞見。
既然已經基本斷定了死因,接下來就是确定身份了。可警察問了一圈的村民,也沒人認出死者身份,便隻能在向上一級報告的同時也與附近村子的同事通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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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照例是孫恂值班。
李天賜失蹤的案子依舊沒有什麼眉目,前前後後問了肖金玉好幾次,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李天賜的父母自打他失蹤以後,天天來所裡哭訴,搞得所裡人人都害怕聽到他們的哭聲,隻能更加賣力地尋找線索。
一陣鈴聲響起。孫恂接起電話,“你好,東寨村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