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回的家裡還有他上次來生活過的痕迹，玄關處他的棉拖鞋安靜地躺在鞋架上，電視櫃上整齊擺放着他沒吃完的零食。

洗漱時，他看到曾用過的牙杯牙刷被好好地收在洗手池的架子上，毛巾也還挂着。

薄荷味的牙膏在口腔裡蔓延開，夏空時走了個神，回神之際嘴裡的泡沫都含不下了，清涼的薄荷味刺激得舌尖發苦。

沈風回的那句話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沈風回的言行讓他這麼在意又無措了。

夏空時低頭看了看那雙沈風回特意給他買的棉拖鞋，小熊貓的卡通形象，沈風回是真的在把他當弟弟照顧，更準确的說，更像是在寵溺自己的孩子，他不止一次有這種感覺。

可為什麼他會那麼不甘呢？

他有點不滿足于弟弟這個身份了。

他說要陪沈風回很久很久的時候，沒有完全把自己放在一個朋友或是弟弟的立場，這是夏空時此刻才意識到的，因為在那樣的立場上，當沈風回說出也有他陪這種話時，他的心髒搏動不會那樣混亂。

舌尖被薄荷味道沖擊出的苦味連帶着他心裡也隐約發苦，夏空時趕緊給自己沖了一把冷水臉，開了衛浴的門出去。

“洗好了？”沈風回見他出來，說，“上回你說我房裡的味道好聞，我找出了幾款香薰，過來挑挑，喜歡哪一種，沒有喜歡的我明天帶你去店裡挑。”

夏空時回憶了一下，好像是看動畫片的時候他吃着零食笑得前仰後翻，靠到了沈風回身上，聞見他身上殘留的淡淡香水味，提了一句，話題順勢延伸到了他第一次來這裡睡在沈風回的房間，覺得他房間的味道很好聞。

夏空時現在什麼味道都聞不出來，盲選了一款藍風鈴的香薰晶石。

“那就拿這個。”

白色透明的晶石在燈光下折射着星星點點的亮光，有幾顆裡面有碎紋，閃着彩虹色的光。

“哥。”

沈風回拿起香薰晶石往他屋裡走，問：“怎麼了？”

夏空時垂下眼，起身跟上：“沒什麼。”

房間裡窗簾敞開着，關着紗窗通風，沈風回走過去先将玻璃窗關上，問：“放這邊床頭櫃上可以嗎？”

夏空時點點頭。

走時沈風回還細心地替他拉上了窗簾，囑咐他晚上記得開空調。

沈風回手剛觸上門把手，夏空時又叫了他一聲：“哥！”

“嗯？”

“我以後能一直來找你的對嗎？”

似是沒料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沈風回怔愣片刻，他嗓音像剛從空調出風口裡吹出來的暖風，熏暖得人暈乎乎的。

“随時都可以，隻要你給我發消息，我就會去接你。”

那如果你交了女朋友呢。後面這句話夏空時沒有問出口，問得太多，就會暴露他要得太多了。

“是不是困了？”沈風回問。

“嗯。”

“那就睡吧。”

藍風鈴簡單形容起來就是西瓜的清香，不像是沈風回會用的味道，聞得夏空時失眠，淩晨一點半的時候，夏空時起身把香薰蠟燭拿到了對面的書桌上。

睡得晚，又受生物鐘影響，夏空時次日七點不到就暈暈乎乎的醒不來，眼睛酸酸的，卻怎麼也睡不着。

躺着拿手機看了會兒複習資料，他就起床了。隔壁的房間的門關着，不知道沈風回起沒起。

夏空時洗漱完了溜達進客廳，發現客廳的窗簾是拉開的，玻璃推門外是正在跑步機上跑步的沈風回。

在室内開着暖氣還穿着毛衣，夏空時都覺得有點涼，沈風回就穿着一件黑色的無袖運動服，夏空時卻看到他手臂肌肉上滲出了晶瑩的薄汗。

夏空時走過去，往旁邊推開了陽台的玻璃門，起先沈風回還沒注意到他，後面應該是感受到室内傳出來的暖意，轉頭看了過來。

他放慢了跑步機的速度，跑步的速度也慢慢降下來，改為了走。

“起那麼早？”

“嗯。”夏空時人雖然起了，但腦子還不是很清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擡手摸上了沈風回的肱二頭肌，眼裡流露出了羨慕，“好結實。”

沈風回哭笑不得：“都是汗，不嫌髒？”

夏空時捏了兩下，沒回話。

沈風回停下了跑步機，說：“沒想到你會起那麼早，我現在去給你做早餐。”

“還不餓。”

“那進屋套一件外套，穿着毛衣就出來，不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