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快一點，到天橋上去。”眼看就要進入倒計時了，夏空時走上通往天橋的一級台階，轉身催促沈風回。

夏空時站的這個方向正好背對播放倒計時的大屏，沈風回聞言，在他面前停下，擡眼望向大屏的方向，說：“跑快一點，倒數十秒了。”

夏空時一驚，轉身跑上台階，說：“這麼快的嗎？難道我手機時間不準？”

天台視野開闊，望得更遠，夏空時風風火火地跑上去，看到了那個球鞋廣告。

夏空時：？

他看向走向自己的沈風回，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夏空時氣鼓鼓道：“虧我那麼相信你。”

沈風回沒有辯解，隻是笑着說：“看你身後，數到九了。”

夏空時哪裡還肯信。

“狼來了的故事沈老師是不是沒聽過？”

“聽過。”沈風回的嗓音像春日和煦的風，讓人想閉上雙眼張開雙手去沐浴，“但無論消息是否屬實，我都會竭盡全力守護我的羊群。”

“所以你現在還有三秒。”

“除去不肯轉身的兩秒。”

“還不轉身嗎？”

夏空時心想他這是确保萬無一失，轉身的一刹那，大屏上的數字從“1”跳轉為“2025”。

沈風回時間掐得剛剛好。

“新年快樂，歲歲平安。”

沈風回的溫柔聲線響在他的身後。

明明是新年伊始，卻有春日伊始的錯覺，有一陣春風吹入了他的心坎。

夏空時雙手撐在玻璃圍欄上，把身子微微探出去。科技城比幾個月前要繁榮，從零星幾盞燈火，變為現在的燈火通明，淩晨十二點川流不息。

沈風回站到他的身邊。

夏空時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長方形的木盒子，遞給沈風回，說：“新年快樂，這是新年禮物。”

“補的聖誕禮物要過幾天。”夏空時補充了一句。

木盒子上帶着淡淡的香味，不是木頭本身的味道，像梅子酒。

“你快打開來看看。”夏空時說。

木盒子是榫卯結構，配着一個抽拉小闆，往下推出小闆，裡面躺着一串吊墜。

墜子是水晶做的，天橋上隻有藏地燈，不夠亮，隻能看見它折射出的幾點光暈，單看這光就知道這是一塊很漂亮的石頭。

夏空時打開手機的閃光燈，水晶的全貌躍然眼前。

天然的原石比打磨過後的光澤更漂亮，在燈光下就好像捧了群星在手心。石頭自上半部分的半透明漸變出透着淡雅的藍色，凹凸不平處過度着藍黃色光澤。

“這是藍月光石，是心髒的形狀，你看出來了嗎？”夏空時提醒。

石如其名，石頭本身是半透明的，卻月亮般地泛着淡藍色“月光”。月亮心髒被框在銀色銅線之中，中心橫行繞着的線如同行星環，上方穿過一條銀鍊。

“看出來了。”沈風回彎起嘴角，“謝謝，我很喜歡。”

“我記得你有幾件淺色系的毛衣，穿毛衣的時候用水晶吊墜當配飾會更好看。”夏空時攤開手心，“其實還有一條備用的編繩，不過編得不太好，我就買了銀鍊穿進去。”

深棕色的編繩極細一條，編了四股繩，有幾個地方編的粗細不一，收尾處穿進了兩顆打磨過的不規則月光石。

“這個也可以送給我嗎？”沈風回問。

夏空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回頭，他拿出來其實是希望沈風回收下的。

“你喜歡就給你吧。”

“月亮的心髒，我很喜歡。”

“那它就叫‘月亮心髒’好了，做完吊墜都要取名的。”

沈風回輕輕一笑，問：“你之前手上戴的那條叫什麼名字？”

“這條呀？”夏空時把左手手腕上的衣袖往上拉了拉，他今天戴了那條原石手鍊，“上學期水課的時候編的，剛好四月份，一擡頭窗外有火燒雲，還正好有紫色和黃色，我就叫它‘不期而遇’了。”

沈風回眉梢微挑，他偶爾會猜不出夏空時下一句話是什麼，說：“我以為你會叫它火燒雲。”

夏空時把玩着他的紫水晶，說：“特别巧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沈風回問：“什麼？”

“再次遇見你的前一天晚上，我整理桌面順手把它裝進了褲子口袋，我也是活動結束回去才發現的，所以第二天去打卡活動就把它戴上了。”

夏空時擡起手腕，用還沒關掉的手機閃光燈對着手鍊，水晶泛着漂亮的光暈。

夏空時回眸，幹淨澄澈的眸子勝過世間所有剔透的水晶，閃爍着最美好的光澤。

“你說這算不算‘不期而遇’？”夏空時問。

沈風回眺望向遠方，那裡星羅棋布着燈火。

“算。”

沈風回回答。

夏空時也跟着他望向遠方。

他不知道沈風回有沒有注意到，他今天悄悄噴了點香水，是季泠調的那瓶外觀金燦燦的香水，名為“命中注定”。

香水僅剩後調了，是沈風回身上常出現的竹木和綠茶的香。

他好喜歡這兩個詞的概念。

生命中所有不期而遇，本質上都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