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公生明盯着被擋在白紗窗簾外的春白月光,走神:從前沒細想過,但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睡眠質量的确好了不少。
是神明大人的庇佑嗎?即便我并非祂原本的子民,也不信仰祂,祂依舊平和地賜予我安甯的夢境。
懷中的安撫玩偶睜着一雙黑紐扣眼,公生明順着它的布片頭發,忽然想起三年前,他曾無意間抱着昭睡了整晚。
總感覺,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受了許多神明大人的恩惠。
微妙的不爽。
公生明把腦袋埋進玩偶的大頭,悶悶地說:“晚安,昭。”
一夜無夢。
第二天清早,公生明就被米爾迦的“咚咚、咚咚”式敲門法叫醒了。
“……不是還有一個小時才發船嗎。”公生明睡眼朦胧,“得跟曼·曼少爺說,早起是要另收費的。”
“明,本少爺同意你的要求,現在,趕緊從床上滾下來。”
“哈?”
這個趾高氣揚到欠揍的說話語氣,絕對是曼蘇爾·曼爾斯本人無疑。
公生明睡意全無,猛地掀開被子,大聲道:“起床是一碼事,趕快又是一碼事,曼·曼少爺,再加點錢吧!”
同時,他動作利索地換好衣服,跑去洗漱、打理發型。
“你這貪得無厭的小鬼——”
“曼爾斯少爺!注意你的言行,不許欺負明!”
“哪是我欺負他?米爾迦你這個溺愛無度的唯弟弟主義者!”
聽着門外的動靜,公生明壓低聲音:“快快快,昭,把我當年優秀畢業生的羊皮紙擺出來。”
他手上不得空,将三年間至肩胛骨的長發束成利落的馬尾,又用火焰魔法燙過木棍,把刻意留出的側發燙了個微卷。
昭找出壓在小箱中的羊皮紙,裝進相框裡,與家庭合照擺在一處。同時,他還打個響指,給書架上的獎杯附了層晶亮效果。
這些事情做起來,昭駕輕就熟。
曼蘇爾·曼爾斯是公生明的同學,兩人兩歲相識、六歲上一同上學、一直到十五歲畢業,都為各種第一名的位置争得不可開交。
公生明本沒打算精通二十一門學科,他光論必修分數,也是勝過曼·曼一籌。
奈何曼·曼已經快學完十九門,一想到曼·曼有機會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他就渾身不舒坦!
“主人,這都畢業三年了,您怎麼還和曼爾斯過不去。”昭看着全副武裝的公生明,無奈道。
公生明指了指門外:“你聽聽他那口氣,是我跟他過不去嗎?這幾年他也沒少上門跟我約架吵,好幾次差點打亂我直播節奏。”
對着鏡子,公生明理好領結,胸有成竹地打開門:“喲,曼·曼少爺,你的風度呢?”
曼·曼穿着白色絲綢襯衫,配以挺括的淺金馬甲,褲腳蓋過尖頭皮鞋,手上還拿着一柄沉木權杖。
騷包。公生明笑眯眯地想。待會兒出海了熱不死你。
“喲,明二少爺,十八歲還穿這麼幼稚的衣服,不害羞嗎?”曼·曼一點口舌之風的下乘也不落,“你這樣讓我很難信任你的業務能力啊。”
公生明轉了個圈,藍白水手服衣擺翩翩,他攤了攤手,說:“如果說青春靓麗也是種過錯,就讓我罪無可赦吧。”
“你這小鬼!”曼·曼跺腳,“我今天的身份可是金主!”
米爾迦擡起手:“停,曼爾斯少爺,你今天第二次欺負明了。不是你要我一定帶上明的嗎?你再這樣,我要重新考慮任務人選了。”
啊,有哥哥的感覺真好。公生明佯裝不經意地露出身後屋内的擺設,說:“曼·曼這麼需要我啊?好感動,我會拿出第一優秀畢業生的能力,讓您這錢花得物超所值的。”
曼·曼瞪着眼,徒勞的用權杖敲了敲地闆:“哼,你最好是,第一名!”
第不知道多少次打嘴仗,仍以公生明勝利做結。
曼爾斯家的遊船已停靠在埠頭邊,公生明咬着面包片,感歎兩聲不愧是城鎮第一富商,一艘遊玩為主的的航船,都做得如此精緻,甚至裝配了兩門小炮。
奧蘇利文家雖管着黃金鞭公會,但亞列治家嚴謹,從兒子到手下隊員,吃穿用度都頗為節省。
公生明更是過慣了簡約日子,人生目前最鋪張浪費的時刻,不過是在沼澤之地放的兩場爆炸煙花——幸好黑川家給錢大方,他那趟任務沒虧損。
“怎麼樣,”曼·曼單手叉腰,命令發船,“這可是我一手打造建設的。”
公生明正跟着米爾迦檢查船體、了解地形,敷衍應道:“嗯嗯,很好很棒,當初美學設計課沒白上。”
“那是。”曼·曼解了兩顆紐扣,“這趟任務你們要開直播嗎?”
公生明默默記着船内分布圖,應道:“我不開,我這個月的直播時長已經達标了,米爾迦呢?”
米爾迦扔出直播器,道:“要對得起觀衆們的期待嘛,多開幾次也無妨。曼爾斯少爺會介意嗎?”
曼·曼優雅地做出“請”的手勢:“讓世界都看看我的首作。學學你哥哥,明,你這副懶散無邊的樣子誰喜歡。”
“不勞曼·曼少爺操心,”公生明往甲闆的太陽椅上一躺,擺了擺手,“歡迎下個月來看我的白噪音慢直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