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官辭看過來的時候,三人還是出奇得一緻。
擡頭看樹,一動不動。
“有人在。”官辭伸手将淮塵肩膀上被靠出來的褶皺理順,手虛握着在放在唇邊輕咳了下。
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同淮塵這麼親昵,之前牽手也隻是在人後偷偷的。
這樣的擁抱還是在小時候。
官辭瞟了一眼周圍的幾個人,蓦然覺得真礙事。
但凡不是因為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全一些,他早就把他們扔在以前的那個時間裡歇着,等他處理完眼前事再一并将他們帶出。
“有人怎麼了,怕他們看見?師父這麼拿不出手啊。”
淮塵調侃道,手撥動了官辭發尾的鈴铛,沒有發出聲音。他知道官辭臉皮薄,小時候一逗就容易害羞,躲在屋子裡一天都能不出來,每次都要他好好去哄。
淮塵見好就收,即使心裡軟成一團,也隻是克制地盯着官辭的嘴角,直到看見紅意從耳尖彌漫到官辭的耳根。
“不是。”官辭有點急,“我隻是怕你……”
别人對官辭說上千句萬句,官辭一點都不在乎,但是淮塵,他絕對不允許别人說淮塵一個字。
若是旁人知曉淮塵心悅于一個人人喊打的天煞孤星,不知道會有多少說嘴。
原來是擔心這個。淮塵撈起官辭的手,靈力打在地面上的三顆小石子上,飛去敲了下三個看樹的石柱子。
吻上了官辭的腕骨。
在衆目睽睽之下。
“阿辭,不用怕,師父拿得出手。”
嘴上說說有什麼意思,淮塵一直喜歡用實際行動昭告天下。
*
椿看上去一本正經看樹,在妄圖用眼神将眼前的這棵樹看出一個洞來,實際上已經在心裡将前塵往事都翻了出來。
“從前,他們兩個可比這樣還要親近啊。那小辭的小時候,淮塵就喜歡牽着他的手,出去玩,遇到人多的地方,就把他抱在懷裡,按道理講,這也沒什麼啊。”
“可我剛才怎麼就那麼想轉頭,一眼不敢多看。”
想了半天,椿終于用鳥腦袋想明白了。
奇怪的就是這裡。小辭長成翩翩少年郎後,就不再同淮塵那樣親近了,他甚至感覺有在刻意遠離。
而剛才的所見的擁抱,雖說從前見過,而這種感覺,就像是。
就像是,當年去人間遊玩,他不小心落在一對新婚夫妻家窗口的枝丫上……
新婚?
夫妻?
椿被自己的想法一驚,眼睛倏得瞪大,頭搖晃得和撥浪鼓一樣。
不對不對,這是什麼膽大包天的想法。
椿想得出神,被幾聲咳嗽聲拉回了思緒。
他頓時松了一口氣,嘴裡嘟囔着給自己解釋:“别想那麼多,這就是自家孩子看華蓋成枯枝,略微有些傷感,師父安慰安慰。”
椿後腦勺一疼,和身邊的兩位一齊轉了頭。
親了!
淮塵把小辭親了!
椿再想用之前的想法糊弄自己,也說不過去了,再傷感、再安慰,也不至于親吧。
刹那間,椿開了靈竅,他什麼都明白了。
好啊好啊,我說,官辭這麼多年怎麼連個師父都不叫,淮塵還一點都不生氣,就他那麼個喜歡占别人便宜的性子怎麼可能就被官辭一口一個“淮塵”糊弄了這麼多年。
淮塵,好一個居心叵測的師父,絕對是他誘騙官辭,讓他自己做自己的師娘。
啊,我的小辭啊。
椿兩眼一黑,有種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覺。
反觀另外兩人,成钰絕對是三個人裡最平靜的,隻挑了下眉毛,勾着嘴角,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就差把“我早就知道了”寫在臉上了,伸出一隻手捋順着洵堯的背。
洵堯止不住咳嗽,漲得滿臉通紅,眼中盡是驚恐之色,和椿頭一次産生了同感,隻是此白菜非此白菜。
“你,我……”官辭亂了陣腳,光聽着洵堯的動靜,就知道他們有多震驚。
淮塵怎麼這麼好。
“你,我。”淮塵輕學着官辭的話輕笑了聲,如羽毛般輕掃着官辭的心,“師父總要給自己拿出手的機會不是。”
官辭知道,淮塵永遠知曉他的顧慮,但是從來不戳破,把所有全部攔在他的身上,以他之手去解決所有事情。
從此,沒有了顧慮。
官辭不加掩飾。
拉着淮塵的手,看着對面的三個人。
“愣什麼神,看夠了嗎?”官辭冷臉說道,與以往無異。
洵堯的咳嗽聲硬生生憋了下去,和成钰小聲慨歎道:“不是,淮塵神官怎麼能受得了這冷面冰山的,日日相處,不得被凍死。”
成钰瞧着牽起的手,往側邊走了一步,拉進了與洵堯的距離,在離耳朵不遠的位置開口:“傻不傻,那是僅對我們。”
“啊?”這樣的嗎。
椿點頭:“嗯嗯。”
“嗯嗯。”
“嗯嗯。”
“看夠了就走了。”官辭的靈力深入“於歙”神識之中。
“於歙”緊緊閉着眼睛,悄悄向下扯了嘴角,暗罵:狗師徒,終于想起自己來幹什麼的,抱一起還打算抱個天荒地老不成,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