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這幾日,簡甯覺得身體裡的竊聽器始終在震動,并且隻要他身邊出現了任何的聲音,竊聽器便會微微顫動一下,像吞了個大螞蚱,搞得吃不下也睡不香,連二皇子送來的燒鵝都不是那麼美味了。
今日日光明熹,八皇子重新做了個小窩,十分的豪氣寬敞,窩底還可以燒炭火,遂将小狗搬到了院中曬太陽。
窩中墊着厚厚的一張兔絨,簡甯四肢無力地趴在上面,腦袋頂還插着一朵二皇子摘的幾朵臘梅花。
花香宜人,簡甯時不時惬意地打個噴嚏。
“小東西最近是怎麼了?太醫不是說沒大礙嗎?”二皇子從院中的石桌上拿了個貢橘,遞給旁邊的内侍,叫人仔細剝了,不許留一絲橘絡。
“或許是還沒有從前些日子的驚吓中緩過來。”八皇子也愁着呢,端起給小狗的奶羹,一勺一勺喂在自己嘴裡,無奈啊,小狗最近什麼也吃不下。
正在桌上臨字帖的雲瀾舟聞言,深深地歎了口氣,放下筆,伸手輕撫摸着小狗的後背。
他自是清楚,一切都是因為傳音蠱。
也不知道那蠱蟲留在小狗身體中,會不會有害。
可惜太醫檢查不出來,他也無法言說,隻好盡可能地安撫它。
“二皇兄,你……”雲瀾舟忽想起什麼,轉臉問二皇子,“是否養過一匹小馬,還專門為他請過一個江湖獸醫,聽說醫術十分高明?”
這些事情還是曾經在學堂裡聽那些皇兄們談起的,此時猛地想起來,叫他素來清淡的臉上浮現幾縷期待。
八皇子一錘大腿,咽下奶羹後重重點頭,“對對,太醫畢竟是給人看病的,我們得找一個能給狗看病的大夫來。”
“确有此事,可那江湖遊醫早就離宮了,派人去找可能需要十天半個月。”經這麼一提,二皇子也想了起來,手指點着太陽穴,眼珠轉了轉,“隻是不知道這個小家夥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簡甯無暇顧及二皇子這晦氣的問題,焉焉地吹了個鼻涕泡。
“如果多派些人手,能否盡快找到?”雲瀾舟又問。
二皇子看着小狗,指尖快快戳了幾下太陽穴,實在糾結,按說一隻狗兒,他找十隻八隻的都不成問題,可問題是這比它乖巧的不如它機靈,比它機靈的又不如它可人。
也罷,難得遇上這麼一隻喜歡的糯米團子。
二皇子點着額頭的手一錘桌子,諾道:“我加派人手,三日之内必将大夫給你找過來。”
“多謝……”雲瀾舟眉梢微微上揚,沾上了些許喜色,還未說完,八皇子笑眯眯地搶在他前頭傾向二皇子,誠懇地誇贊了起來,“二皇兄真是雷厲風行,舉重若輕。”
弟弟的恭維讓二殿下十分受用,豪氣地一揮手,“别說病一次,就算病個十萬八千次,我也能都給他治好了。”
簡甯:啊?這就不必了吧?
而且他對古代的獸醫持懷疑态度,古代給人看病都比較兇殘,更何況給狗看病呢。
到時候檢查出來他肚子裡有個硬邦邦的小丸子,會不會直接把手伸進他肚子裡掏?
想着想着,簡甯打了個哕。
上次被他吐了一手牛乳膏的二皇子已經有條件反射了,螞蚱一樣蹦了起來,大跨步退到了三米開外,從下到上的瞧了瞧自己這身兒新做的仍然幹淨如新錦衣,才驚魂未定道:“看來真得請獸醫了,這老吐的毛病到底怎麼回事?”
提到這件事,雲瀾舟便有些隐隐的埋怨,“上次喂多了,他那麼小,不能吃太多。”
八皇子詫異地“嘶”了一聲,“不對啊,我記得九弟一歲多的時候也十分瘦小,可他喝奶得配三個乳娘。”
二皇子眼睛一瞪,“那能一樣嗎?”
簡甯點頭贊同。
二皇子終于正常一回了,人的肚皮和狗的肚皮那是兩個概念。
“九弟那是飯桶,和他比,我都算是挑食的。”二皇子款款落座,一撐袖,一張嘴,就有内侍喂來剝好的橘瓣。
八皇子:“……”
沒記錯的話二皇兄你本來就是滿宮皆知的挑食客。
“說到乳娘,我把老十一小時候的乳娘找到了。”二皇子轉過來面對着雲瀾舟,“她現在正在田莊……”
沒說完,一陣驚天動地的狗叫打斷了他。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簡甯“嗖”地一下子支起了身體,迅速從小窩裡爬出來。
為了讓竊聽器受到更多的幹擾,他一邊搖頭讓鈴铛發出聲音,一邊狂吠,颠三倒四地溜出了小院子。
其他三人震驚地看着這個弱小但癫狂的背影,齊齊陷入了沉默。
半晌,八皇子讷讷道:“狗……也會發羊癫瘋嗎?”
猜到真相的雲瀾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