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暮看着這一幕茫然無措,表情逐漸扭曲,内心不斷祈禱着,别下了,快停下!
巨大的雀爪虛影将逐漸失控的時暮勾起,飛速離開地面,時暮仰頭看向朱雀,瞬間歇斯底裡起來,“你做什麼?放開我,我讓你放開!”
朱雀停滞片刻,飛向更高的天空。
感受到不斷跳動的心,時暮破開胸膛,猛地攥緊心髒,朱雀哀鳴一聲,迅速消散。
時暮急速墜向地面,看着已經淌起血水的紙屋,連滾帶爬靠近兄弟倆,幼年時暮早已沒了生息,時郝一邊側臉被腐蝕得露出森森白骨,嘴裡喃喃着什麼,時暮湊近聽清。
“……哥哥…我不…不想死……”
畫面回轉,滿身冷汗的時暮重新回到診所。
“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幼年時暮再次看向空中的時暮,他又一次拒絕了向之森,抱着時郝走出診所。
時郝死了。
時暮看着幼年的自己埋葬時郝的屍體,行屍走肉般離開天十街,幾年後被無數感染者分食殆盡。
“……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時空反複溯回,無數死亡場景平鋪在眼前,自己一次次拒絕,時郝一次次死亡。
「這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難以抗衡的力量将時暮推向高空,在他腳下,一座無數屍體堆疊而成的屍山逐漸顯現,全部……全部是時郝。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我明明已經答應了,時郝會活下去的,他會活下去……
“哥哥”
時暮低頭看着屍體堆裡轉動的眼睛,瞳孔微縮,聲聲“哥哥”纏繞耳際,屍山湧動,無數沾滿血污的手掌攀附而上,拽着時暮沒入屍山。
轉瞬間夢境撕裂,時暮跌入無邊深淵,死亡片段高速旋轉,化作藤蔓将時暮緊緊纏繞,碎片深深刺進身體,皮開肉綻,血肉滋養的藤蔓逐漸化作鳥獸形态将時暮吞噬。
“這些紅的是朱雀之力嗎?怎麼全溢出來了?我們的車離地了!”
“哥!你醒醒,哥!”
“時暮!”
“我們的車……飄起來了!”
嘭——
離地剛過一米的裝甲車重重落下,時暮倏地睜開眼睛,面色慘白,牙齒打戰。年朝摟着他不斷安撫。
沒有注意到年朝貼在臉上的手,時暮緩緩轉頭看向時郝,白骨森森的兩張側臉瞬間重合,時暮顫抖着猛撲過去,摸上時郝側臉。
時郝猝不及防被撲個滿懷,他大半個身體都在副座,時暮這一下撲得重,他的腰部狠狠硌在扶手箱上,撞得生疼,隻是沒人注意他扭曲的表情,就連他自己也顧不上這點痛。
一車人緊張地看着時暮,年朝彎身在後幫時暮順氣,任思齊手忙腳亂地翻出醫藥箱,隔壁一号車聽見動靜紛紛下車圍過來。
時暮瞳孔渙散,不斷摸上時郝臉側,“對不起,是我…是我的錯,我會保護你…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哥,我沒事,哥!”
時郝想要把時暮叫回神,可時暮隻是愣愣看着他,不斷重複摸臉的動作。
“把他手給我一隻,快!”
年朝從身後抱住時暮,按着他不斷掙紮的手,遞給任思齊。
任思齊粗略消毒,将鎮定劑推入體内,時暮陷入昏睡,癱回年朝懷裡。
年朝緊緊抱着時暮,抹去他額角冒出的冷汗,僅一夜間,時暮的體溫降下許多。
兩輛巨獸般的裝甲車V形停靠,搭建出防風角。
任思齊心有餘悸,強行淡定幫着時暮檢查身體,看着一衆人擔憂的眼神,話到嘴邊又被他盡數收回,“過度疲勞,夢魇纏身,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什麼事了。”
接着闆着臉,訓斥起來,“車速過快本來就容易氣短胸悶,前一天晚上又受了爆炸沖擊,你們這群人,從醫院出來才多久,就帶你們隊長飙車,他讓你們開快點是讓你們把油門踩到底嗎?”
他這話說的十分肯定又帶着責怪,一時間幾人都面露歉意,不得不信服。
年朝虛攬着時暮,感受到他低于常人的體溫,不動聲色掃過任思齊身側不斷搓磨的手指。
山間此起彼伏的蟲鳴鳥啼聲擾得時暮皺起眉頭,昏沉中感到些許涼意,緩緩睜開眼睛。
幾個腦袋一窩蜂圍上來。